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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布克林桥头堡
苏军渡过河来——坏消息从各处传来——科列希什切的风车房——“伞兵们,各就各位!”——苏军的三个旅跳入灾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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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来,黑尔莫德下士从未吃到过一顿像9月24日这么好的早餐。这一整夜,他所在的连队一直在行军,不停地行军。但在拂晓时,行军结束了,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终于摆脱了卡涅夫大桥前方的那个“捕鼠器”,现在可以稍事休息了,但首先要吃早饭。战地厨房人员给他们分发了果酱、沙丁鱼、咸牛肉和真正的咖啡。吃罢早餐,他们一个个倒在草堆中呼呼入睡。时间是早上8点。但他们并未能获得他们应该得到的休息。“各位连长立即去见团长!”叫声传遍了谷仓。
伊塞尔霍斯特中尉挣扎着站起身,这种突如其来的召唤通常带来的是坏消息。没错!十分钟后,令人痛恨的命令下达了:“赶紧列队,准备出发!”接着便是常见的混乱:“我的靴子……?”“你有没有看见……?”每句话的开头都伴随着士兵们的咒骂。卡车停在谷仓外。至少他们不用再步行。但用卡车运送步兵,通常意味着情况很紧急。
第7连集合后,伊塞尔霍斯特中尉向士兵们简单地介绍了情况。苏军已在北面的格里戈罗夫卡渡过第聂伯河,必须挡住他们,直到更强大的德军部队赶到为止。
“又是老一套。”士兵们咕哝着。基尔贝格少尉带着他的第1排登上卡车。他们随即出发。
来自第聂伯河河曲部苏军渡河点的消息很不妙。但是,基于雷巴尔科将军的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已于48小时前在右岸站稳了脚跟这一事实,眼下的情况却没有进一步恶化,这一点又令人费解。
9月24日,苏军位于格里戈罗夫卡与布克林之间的登陆场约为三英里深,四英里宽。9月24日下午晚些时候,苏军以6辆坦克和两个营的兵力扑向古德里安少校率领的第19装甲侦察营,该营已赶来封闭这座桥头堡。苏军的压力从第聂伯河河曲部向西南方延伸。与此同时,在上游9英里的巴雷卡村(Balyka)附近,莫斯卡连科上将第40集团军的一个旅,近1000名士兵也已渡过第聂伯河,并向东南方推进,挤压着第19装甲师薄弱的先遣支队,这是那里唯一的一股德军部队。很明显,这两股苏军试图取得会合。
德军第19装甲侦察营赶去对付巴雷卡和布克林的苏军。古德里安大将的小儿子古德里安少校[12],证明自己是个即兴发挥的高手。维修和运输单位也冲至第一线加入到激战中。苏军死死守着阵地,要将他们逐出那些贯穿高耸的西岸的沟壑似乎不太可能。
内林将瓦尔德马·迈耶少校所率的第10装甲掷弹兵师装甲侦察营派往巴雷卡村。但他刚刚命令他们出发,另一条坏消息接踵而至。9月24日早上,一支50人的苏军战斗群在上游9英里的斯泰基村(Stayki)附近渡过第聂伯河,并在河岸的沟壑中站住脚跟。第34步兵师临时拼凑起一支队伍,赶去处理这一新险情。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肃清桥头堡,消灭河流这一侧的敌军。”
可即便这么小的一个登陆场也无法被消灭。这又是个老生常谈:一旦苏军获得立足地,就很难将他们驱离。他们是实施顽强防御的高手。他们会伏在射孔或胸墙后开火射击,直到德军士兵的枪口对着他们,或被刺刀顶住后背时才会放弃。另外,斯泰基村的地形对苏军尤为有利。陡峭的河岸上,沟壑和岩石的缝隙为他们提供了理想的掩护。在他们阵地前方,平坦的地面很容易用机枪火力加以扫射,并击溃一切进攻行动。
德军战斗群封闭了这支苏军部队。他们用迫击炮轰击对方,用大炮和步兵炮切断他们的补给运送。截获的电报显示,这股敌军损失惨重。三天后,他们陷入饥饿状态。
但苏军并未放弃。尽管这处桥头堡已被压缩到非常小的地步,但仍需要继续加以监视和封闭,否则,它很可能会突然间再度变得危险起来,而这种危险将威胁到整个防线。内林继续将战斗群从卡涅夫调至敌人的渡河点,特别是巴雷卡村和布克林—格里戈罗夫卡地区。
9月24日黄昏,德军第258步兵团赫特尔少校的营在格里戈罗夫卡村外挖掘着阵地。第7连位于科列希什切的风车房处。所有人都在忙着挖掘散兵坑,突然,有人喊了起来:“敌机!”
苏军飞机呼啸着从头上飞来。所有人都跳入战壕或散兵坑中。一些苏军飞机似乎飞得特别低。在它们身后是一群大型飞机所构成的编队,像参加阅兵式那样整齐排列着,至少有45架。左侧也是一股类似的编队。这些都是大型运输机,飞行高度约为2000~2400英尺。战斗机和截击机在编队侧翼和上方提供掩护。“以前我从未见过空中有这么多俄国人。”朔姆堡中士说道。
这群苏军飞机并未投下任何炸弹,也没有用机载火炮或机枪实施扫射。它们从第聂伯河蜂拥而来,大摇大摆地飞过德军防线。显然,它们并未意识到德国人就在下方的战壕和支撑点中。
第聂伯河上的黄昏早早降临。现在是9月末,下午17点后,黑夜便开始接掌一切。可为何那些苏军飞机都开着机舱内的灯呢?一些在低空飞行的飞机甚至以强力探照灯扫射着长满灌木的地面。“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黑尔莫德喃喃地说道。身边的军士将望远镜贴到眼前。“他们想搞猢狲的把戏!”他咕哝着。接下来的一刻,他的怀疑被证实了。“他们跳下来了,”他喊道,“伞兵!”他掏出信号枪,一颗白色照明弹腾空而起。刺眼的光芒中,一顶顶从天而降的降落伞清晰可见。
随之而来的是战争史上最富戏剧性、最非同寻常、最吸引人的章节之一。到目前为止,笔者从德国一方收集到的资料包括内林将军的个人记述和回忆、德军相关部队的战时日志和大批目击者的回忆,另外还使用了自1962年来苏联方面出版发行的论文和回忆录,特别是G. P. 索夫龙诺夫的一份记述。
这是一次惊人的行动。黑尔莫德下士和连里的其他人仍在发愣。一场大规模伞兵空降?这种情况,即便是那些东线老兵也从未经历过。他们中有些人曾听说过,1942年2月,来自符腾堡—巴登第260步兵师的运输单位在第13军后方遭遇过苏军空降旅。除此之外,他们只知道苏军经常会空投下5至80人不等的突击队,主要用于实施破坏行动,或是为游击队提供特殊装备或领导人。
黑尔莫德和他的战友们惊奇地看着眼前这幅壮观的景象。但伊塞尔霍斯特中尉尖锐的喊声令他们伏倒在地:“瞄准敌伞兵开火!”各种武器立即开火射击。步枪的射击声响成一片,机枪的连发窜入半空。子弹射穿了降落伞,被撕破的降落伞像旗帜那样飘摆着,伞下的士兵犹如石块般坠落下来。即便是那些完好的降落伞,伞下的士兵也很无助,因为他们的下降速度很慢,结果成为数百支步枪轻而易举的活靶。
全营左侧,风车房所在的山丘上,德军的一门20毫米高射炮吼叫起来。炮弹飞向上空密集的飞机队列。一架飞机被击中,机身被炮弹撕开。火焰和硝烟中,机上的伞兵纷纷跳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未能将降落伞打开。即便有些成功开伞的士兵,也被坠落下来的飞机残骸裹挟着摔向地面。
科列希什切的风车房上方,越来越多的运输机嗡嗡作响地向西飞去。此刻,天色已黑。曳光弹和信号弹拖着亮光窜入空中,雪白的丝绸降落伞闪闪发亮。装着武器、弹药和食物的空投罐慢慢飘落下来。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许多降落伞缠绕在树上。一些树木被装点得像是奇特的圣诞树。
赫特尔少校跑了过来:“普法伊费尔排和措恩排,跟我来!”士兵们跟着他们的营长飞奔而去。半小时后,他们带回来第一批俘虏。这些迅速出现的苏军属于近卫空降第5旅,该旅的主力正在西面的杜达利(Dudari)实施空降。而在科列希什切第112步兵师防区内实施伞降的这群伞兵,与他们的主力失去了联系。
德军迅速组织起搜索队。临时指挥中心也被构设起来。只要在地面上发现降落伞,苏军伞兵就不会逃得太远。他们还没来得及判明方向或加入到大股队伍中,便在沟壑里一个接一个被俘。“Ruki verkh(把手举起来)。”如果对方没有迅速将双手高高举起,便会立即被手榴弹或冲锋枪放倒。拂晓时,德军掷弹兵们看见科列希什切风车的叶片在第聂伯河晨风的吹拂下转动起来。一具叶片上挂着一副被撕破的降落伞,降落伞已被鲜血染红,阵亡伞兵扭曲的尸体仍挂在绳索上。
西面的杜达利地区,近卫空降第5旅主力所降落的地带上,同样发生了一场灾难。这些伞兵刚好遇到德军第10装甲师赶往巴雷卡村的一支队伍。而在杜达利村,苏军伞兵恰巧落在德军第73装甲掷弹兵团装甲车营的部署区域内。该团是来自下萨克森第19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在卡尔纳上校的带领下从基辅赶来,以缓解该师侦察营所遭受的重压。
没有一支空降单位比他们更加倒霉、更加不幸。这些苏军降落到一片布满各种武器的地带。他们像一场暴风雪那样降落下来,但却是一场死亡的暴风雪。
时任第19装甲师作战参谋的布林德中校,对此做出如下引人注目的描述:“他们的第一次空投是在17点30分。苏军伞兵还在空中时便遭到机枪和一门双管20毫米高射炮的火力打击。苏军的空投部队拉得非常开,他们的大型运输机每隔半分钟飞抵一架,最多两架,就这样将伞兵们投下。这使我们的打击更为有效。有些苏军飞机显然意识到灾难正在发生,于是转身向北飞去。我方毁灭性的防御火力和耀眼的白色照明弹从各个地方窜入空中,显然令俄国人感到惊慌。他们现在胡乱丢下伞兵,把他们撒得到处都是。这些伞兵被分割成一个个小型或超小型战斗群,这就注定他们要遭到失败。他们试图隐蔽在狭窄的沟壑中,但很快便被发现,不是被俘虏就是被打死。”
只有旅长成功地在自己身边聚集起150名伞兵,并在格鲁舍沃(Grushevo)东面的一片树林中站稳脚跟。在这里,他们组织起激烈的抵抗。戈尔德曼少尉所率的第73装甲掷弹兵团第3连尝到了苦头,这使他们知道,要是苏军在更为有利的条件下实施空降并有时间挖掘防御阵地的话,将会发生些什么。那些苏军伞兵中,肯定有冷静从容的神射手。戈尔德曼的连队遭受到严重伤亡——许多人被子弹击中头部。经过一番激战,这150名苏军士兵才被打垮,他们的指挥员也当了俘虏。还有些伞兵杀开血路,逃入切尔卡瑟西面的广袤森林,加入到在那里活动的游击队中。
苏军这一代价高昂的冒险,目的何在?他们空投下三个旅,近7000人——第5旅在杜达利地区,靠近第聂伯河河曲部;第3旅沿着罗萨瓦河的沼泽地,位于更后方;而第1旅的部分部队落在卡涅夫大桥后,另一些部队降落在南面更远处,落入内林右侧的友邻部队,第3装甲军的作战区域内。
缴获的命令和地图揭示出苏军的两个目标。一方面,苏军最高统帅部希望掩护布克林这个战术登陆场,抵御德军的反击。空降第5旅将阻止从南面或东南面而来的德军预备队向第聂伯河运动,从而在卡涅夫西部建立起一道屏障,挡住逼近中的德军部队。空降第3旅将守住尚德拉(Shandra)—利波维伊(Lipovyy)地区,并牵制住德军的战术预备队,直到苏军第40集团军赶到。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但执行得太晚。德军部队已进入苏军伞兵旅意图阻止他们进入的地区。
但除了这个战术目标外,苏军三个空降旅所追求的是个更大的战略目标。只要看看空降地区的地图便能对这个目标一目了然:空降第1、第3和第5旅西部战斗群的任务是沿罗萨瓦河的沼泽河岸站稳脚跟。他们将与在巴雷卡、勒日谢夫和卡涅夫南面渡过第聂伯河的部队一起,构成一个宽广的桥头堡,从而在布克林渡口周围建立起第二道屏障。这样一来,一个大型的部署区将得以确立,苏军便可在这片区域集结两个集团军。
据被俘的苏军空降第5旅旅长交待,随着初次空降行动的结束,苏军将于9月26或27日在卡涅夫大桥东南面实施另一次大规模空降。运输滑翔机将携带重型装备和坦克赶到。9月24日降落在第3装甲军作战区域内的小股部队仅仅是这一行动的先头部队和掩护力量。显然,第一阶段空降行动的彻底失败导致后续行动被取消。
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得到巧妙的计划,但实施起来却错误百出。其结果是一场军事灾难。杜达利与罗萨瓦河之间的空投地区,最初的24小时里,苏军空投下1500名伞兵,结果,692人阵亡,209人被俘。被俘人员中还包括空降第5旅的乐队队长和图书管理员。为何把他们也派来参加行动呢?审讯中,这两人交待:“是命令!”被俘的第5旅旅长也说是“命令”:“我奉命带上所有的人。”于是他将旅里所有人都投入到行动中,尽管其中只有一半人接受过跳伞训练,平均每个人试跳过7~10次。另一半人此前从未跳过伞,他们来自七个不同的团。医护队则由妇女组成。
他们的服装和装备也是多种多样——有些人穿着飞行服,其他人穿着皮夹克,还有些人穿着短大衣。相比之下,女军医和医护兵的装备惊人地精良。
但整个行动中最令人费解的是,空降在夜间,在夜幕降临时进行,而正常的空降行动通常应该在白天实施。诚然,苏军是黑夜的宠儿,他们在夜色中的辨路能力比德国人强得多。但即便如此,在黄昏实施空降也是个严重而又致命的错误。伞兵们着陆后无法实施机动,因为他们缺乏交通工具。另外,黑暗也使散落在各处的人员难以完成集结。雪上加霜的一个事实是,出于保密的考虑,部队和他们的军官直到飞机起飞前一个半小时才获悉此次行动的情况简介。因此,就连军官们也没时间在地图上研究目标地区,更别说普通士兵了。他们被投向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带。[13]军官们借助进场飞行时匆匆绘制的草图,徒劳地试图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黑暗中,他们无法找到画在地图上的地标。许多俘虏黯然承认:“这是一场灾难。”
另一场灾难则是大批飞行员的无能。他们驾驶的飞机混杂在一起,失去了自己在编队中的位置,或是将机上的伞兵投向错误的地点。遭遇到高射炮火时,他们攀升至3000英尺高度,这又导致伞兵和空投罐更加分散。另外,许多伞兵对这场实战猝不及防,他们以为这是一场在敌军已被肃清的地带所进行的空降演练,根本没想到会遇到抵抗。跃出机舱后,他们发现自己正处在凶猛的火力打击下,对他们来说,这已不仅仅是意外,而是个剧烈的冲击。一些士兵平安落地,并能继续投入战斗,但他们的士气已然低落。内林将军将他的看法总结如下:“苏军统帅部对时机、目标区域和此次行动的可能性缺乏一种判断力。这场行动极不专业。其战略思想正确无误,但执行部分被搞砸了。显然,这场行动的背后没有专家。部队太过分散,无法迅速集结以实施有条不紊、协调一致的行动。”
“当然,对我们来说是个幸运的意外,而对俄国人而言是场灾难的是,德军的三个师恰巧穿过他们的空降区。不过,就算没有这种意外,俄国人的行动也不会成功,因为他们选择的时机不对。如果这场空降行动赶在第24装甲军渡河前实施——也就是说在河对岸本军的后方地带——同时夺取或破坏我们在卡涅夫构设的桥梁,对我们军来说,这将是场真正的危机。而且,受影响的不仅是我这个军,而将是整个集团军。”
“9月23日晨,40辆苏军坦克从卡涅夫附近的树林中冲出,距离桥梁接近地只有几英里之遥,在最后时刻才被阻止,我们面临的危险程度已变得明显起来。对苏军统帅部来说,这是个重要时刻。这一刻,他们地面和空中力量的联合行动将打乱我方的第聂伯河防御,从而实现其战略目标。”
“实际上,如果在9月23日午后,以一场突如其来的伞降夺取第聂伯河上的桥梁,可能会具有决定性作用。”
24小时后的9月24日,内林将军的第24装甲军渡过第聂伯河,苏军统帅部错失了一个天赐良机。他们投入空降旅的时机为时过晚,已毫无意义。但战争史本身就是错失良机的历史。
布克林桥头堡的灾难对苏军空降部队的打击肯定非常沉重。直到战争结束,他们一直未能从这场惨败中恢复过来,再未执行过任何重要的行动。
很长一段时间里,苏联军事历史学家们对三个空降旅这次不成功的行动保持着彻底的沉默。《伟大卫国战争史》和苏联历史学家所做的标准记述中从未提及卡涅夫空降行动,只是在《伟大卫国战争史》第56幅地图中,一个小小的标记暗示出这一行动:在布克林村的名字下,标了个小小的红色降落伞。但在文字上,没有一个字的说明、解释或评述。只有这个小小的标志记录了1943年9月24日,基辅与卡涅夫之间,第聂伯河河曲部上空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近期,俄罗斯的军事期刊才开始对此次行动加以探讨。他们的记述证实了德方描述的画面,更加清晰地揭示出行动的不足之处。下面就是个例子。
空降第5旅的实际降落地点与计划相差近20英里。为蒙蔽德国人,苏军采取了一些荒唐的措施:直到伞降开始后,占据相关阵地的前线部队才获知空降部队的行动。直到9月24日下午16点,空降第5旅旅长才将行动命令下达给他的部队——也就是行动发起前的一个半小时。这样一来,哪里有时间向士兵们解释此次行动及其目标呢?[14]
另外还有计划本身。这个计划起草得相当官僚主义,完全无视前线的实际情况。将几个空降旅运送至机场的工作应该在9月17至21日间完成,但由于铁路运输的任务过于繁重,这个工作直到9月24日才结束,也就是空降行动发起的当天。
但更糟糕的情况接踵而至。由于气候恶劣,许多运输机迟到了,甚至根本就没来。到达的飞机比所需要的数量少很多。最后,由于“糟糕的状况”,这些飞机无法按事先的设想搭载上20名伞兵。所以,每架飞机只能搭载15人,最多18人。就这样,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套。
空降第3旅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该旅空投下4575名士兵,但他们的45毫米火炮却未能被投下。13架飞机没找到空投区,于是,带着机上所载的东西转身返回基地。2架飞机错过了目标区,结果将伞兵们远远地投放到后方区域。另一架飞机则让机上的伞兵直接跳入第聂伯河,结果都被淹死。还有架飞机完全错过了目标区域,结果,机上的伞兵降落在苏联遥远的后方区域。
对空降第5旅来说,他们只得到48架运输机,而不是计划中的65架。由于加油的问题,起飞被推迟了一个半小时。另外,机场上没有足够的燃料。飞机毫无计划地逐一起飞。但是,第5旅成功地空投下1000多人的两个营。由于燃料短缺,进一步的空投被取消。
那些空投下去的伞兵又发生了怎样的情况呢?根据苏联方面的记录,43个小组,总计2300名伞兵,在第3和第5旅军官们的指挥下进行重组,在德军后方成为了游击队,主要在卡涅夫与切尔卡瑟之间的森林中,很早以前,那里便构建了一些大型游击队营地。
7000名士兵只剩下2300人。无线电装备则是另一篇令人伤心的章节。空降第3旅旅长和他的参谋长没有电台。由于在降落过程中太过分散,再加上大批装备的损失,大多数指挥员失去了电台联系。为重新建立起联络,三个携带着电台设备的空降群于9月27/28日的夜间被空投下去,但他们也错过了目标区域。于是,9月28日,一架波-2飞机携带着电台设备起飞,但它却被德军击落。直到9月底,苏军第40集团军才与卡涅夫森林中的600名伞兵成功地取得第一次无线电联络。
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卡涅夫附近森林中的游击队力量并未被列入苏军最高统帅部空降行动的计划中,尽管据说有七个游击支队一直在这片密林中活动。难道苏军最高统帅部及其将领们没想到这一点?或者是那些游击队当时的战斗力并不像今天宣传的那么强大?总而言之,卡涅夫西面空降行动的惨败揭示出,1943年夏季,苏军在这一地区并没有什么令人钦佩的作战行动。
炮兵元帅沃罗诺夫在他的回忆录中遗憾地指出:“可悲的是,必须承认,我们作为空降作战的开拓者,对这些部队的使用并没有切实可行的计划。”沃罗诺夫说的没错:苏联红军确实是空降作战的先驱。早在1932年高加索地区进行的演习中,他们便使用了伞兵。
克斯特宁将军曾担任过多年的德国驻莫斯科武官,在他去世后出版的文集中我们读到:“在高加索山区所进行的这些演习中,我首次看到伞兵部队新颖的作战方式。这番经历令我难忘的原因是,几年后,在德国航空部,有人告诉我,我发回柏林的那些军事演习和伞兵空降的照片,促使戈林建立起自己的空降部队。”
徒弟很快便超过了他们的老师。对苏联红军来说,空降部队的技术、物资和人员问题似乎一直未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