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性

“能够为心灵所感知”是又一个把我们经验的现实世界与假定相同的“自然”的一般法则想象,在其中适用的想象世界区别开来的性质。考察乌托邦世界,我们认为它也由支配我们世界的所有已知的和未知的自然的法则所支配,但这个世界拥有更好的星球、行星、城市、动物等——一个可能存在但确实不存在的世界。物理学家如何才能检验乌托邦不是实际的世界?我们来看它里面的一片物质,它并不是真实的物质,但它按照重力法则吸引着乌托邦里的任何其他的(非真实的)物质片。由这些非真实的物质所制造出的尺子和时钟将测得错误的间隔,但物理学家并不能测知这种错误,除非他首先能够表明物质的非真实性。只要乌托邦内的任何要素被证明为非实在的,那乌托邦世界便坍塌了。但是,只要我们依然遵循着物理学的循环,就很难找到其弱点,原因在于每个要素都正确地与循环的其他部分相关联,循环所表示的一切我们的“自然”法则都在假定的乌托邦里得到遵守。非实际的星球释放非实际的光线,光线落到非实际的视网膜上并最终到达非实际的大脑。下一步使乌托邦脱离循环,给予暴露其完整诡计的机会。大脑的扰动转变为意识了吗?这将检验大脑是否真实,对意识是否真实并不存在疑问。意识是自我感知的,真实这个词语对此并未多带进来什么。在“自然”法则之下可能成为实例的无数的世界之中,必定有一个世界在做一些远超过满足这些“自然”法则的事情,这种性质显然相对于任何自然法则均不可定义。我们将其描述为“现实性”——通常把这个词作为一种不确定意味的光环。我们已经看到,现代物理学的倾向是要排除这些不确定的属性,按照我们碰到那些属性时,我们认识它们的方法对它们进行定义。我们之所以认识一个特别世界的现实性,是因为它是与我们意识交互作用的唯一的世界。无论理论物理学家多么不情愿与意识发生联系,但实验物理学家却自由地使用这种现实性的试金石。或许他宁可相信,他的物质性感觉器官为他的仪器和观察的现实性提供了保证,而终级保证者则是认识物质器官表达的心灵。我们每个人都具备这种现实性的试金石,借助这个试金石,我们能够决定我们这个悲苦的世界是现实的,而乌托邦只是个梦境。由于我们的个体意识不同,所以我们的试金石也不同。但幸运的是,它们对现实性的表达都完全一致——或者说它们达成一致的表达无论如何都是足够多数,而把其他的方面封闭在精神病院内。

很自然,理论物理学就其一般性法则体系的形式上看,应该没有计及数量上的现实性和现实性的保证者,因为正是这种忽视构成了“自然”法则和特定的事件序列之间的差异。可能性(或不是“不太可能”)是自然科学的领域,现实性是自然历史的领域。我们几乎无须附加这种设想,即在比现实性更为广阔的范围内的自然科学里会得到对现实性更好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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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精巧法则的物理体系更为广泛的观点来看,我们不能把与心灵相关的联系仅仅作为一个自存的无机世界中的一个偶然事件处理。在提到现实性与非现实性只有与心灵相联系时才会有区别时,我并非意味着暗示一个没有意识的宇宙并不比乌托邦的状态强多少,但世界的现实性的性质是不能定义的,原因在于下定义的一个途径被切断了,“自然”的现实性一如“自然”之美。在没有意识存在以目睹时,我们几乎不能把一幅美景描述成不存在的,但正是通过意识我们才能赋予美景以意义,所以它具有世界的现实性。如果现实性意味着“心灵所知道的”,那么它便是世界的一种纯粹主观的特性。为使之客观化,我们必须代之以“能够为心灵所感知的”一词。无论个体意识注意与否,只要把现实性的状态赋予它,我们把为现时的特别的心灵所知道的世界的过去事件看得越轻,那么我们必然要把为心灵所知道的作为物质的一种根本客观性质的势能看得越重。

在图8里,X先生在一个特别的点上与循环相关联,以示对他假想的他知道物质的主张表示敬意。但稍做思考,便表明心灵与物理宇宙的接触点并不十分明确。X先生知道一张桌子,但与他心灵的接触点并不在桌子的材料中。光波从桌子传播到眼睛,在视网膜上发生了化学变化,在视神经中发生了某种传播,大脑中的原子变化随之发生,恰恰是成为意识的最后一步发生在哪里并不清楚。我们并不知道物理世界中的信息在它成为意识中的一个感觉之前的最后阶段,这并无分别。物理实在具有一种循环关联,不管我们赋予其中一个何种内在性质,它都作为一个背景穿过全部循环,物质、电或势能是否直接刺激于心灵并不是一个问题,在它们的物理图景中,它们都同等地表现为指针读数或指针读数目录。根据我们关于世界建造的讨论,它们是从基础关系的特定方面的可比性上引发出来的构造的测度——无法极尽那些关系的意义的测度。我并不相信在大脑某个点上物质的活动会激起一个心灵活动,我的观点是物质活动在此是心灵活动特定方面的测度描述。物质的活动是我们认识构造测度的组合的方法,心灵活动是我们对由其比较性给予那些测度以基础的关系的复杂性的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