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哥,他们又来了。”举望远镜的彭渊,向彭潭发出通告。

“还是他们几个人?”彭潭站起身,努力朝山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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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四男一女,还有一条狗,今天是从山背后往上走的。”

“咱们从这边绕,当心一点,保持好距离,别让他们的狗发现了。”

鬼鬼祟祟的两兄弟,隐身在草丛,用望远镜观察,暗暗地跟踪对面山坡中的人。

海拔约700米的山林中,一组人影出现了。这是一行五人。他们每人手持竹棍,在深达膝盖的阔叶灌木丛中跋涉。

为首的是个健壮的中年人,穿一件迷彩服,他没有拄棍,手里拎一把砍刀,肩上还挎一支半自动步枪。他就是赵冬生队长。

赵队长脚下跑着猎犬欢欢,这是一条当地土生土长的猎犬,四肢粗壮,嘴巴短而有力。

林中原紧跟在赵队长身后,这样安排,是为了照顾老人家的体力和安全,年轻人走在前面,他跟得就太吃力了。林教授后面是斯蒂文,他最显著的特征不是碧眼金发,而是那个大背囊,那里面全是绝对专业的野营用品,从罗盘、瓦斯炉到小型气垫船,应有尽有,看得龚吉好奇又眼红,可斯蒂文显得很小气,从不让龚吉翻自己的背囊。

崔嘉尔排在第四位,男式夹克给她添了几分英气,宽松的厚布裤腿反显得腿很直,一双登山鞋厚厚实实,让龚吉怎么看怎么舒服。

龚吉殿后,这是他自报的,跟这几块料进山打什么头?真碰上老虎,我先跑回家。

几天前,龚吉把他们几个人领到当时的拍摄地点,那片燕麦一样的草丛几乎被踏平了。

从野生虎的消息发出,来过多少拨人,县林业局的,省动物园的,大学生物系、民间华南虎保护协会的,还有众多的老虎爱好者、中药采集者、好奇者、看热闹的等等,现场完全被破坏了,一根虎毛都找不到,连曾有的一堆虎粪都哄抢一空,据说,那东西也是珍贵的药引子。

现场的状况让所有人失望,甚至令斯蒂文起了疑心,他对龚吉反复地盘问,让龚吉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造伪者。

龚吉由此大发了一顿脾气,要甩手下山了,你们爱信不信,老子不受这窝囊气。后来是林教授出面调解,嘉尔好言相劝,才留下了他。

再接下去的调查更让人沮丧,那个在河边撞上老虎的刘土环,不知是吓丢的魂没找回来,还是刚学会与时俱进,先是不让进他们家门,然后就是不说话,动员来动员去,原来是要一百块采访费。

当着美国人的面要钱,窘得龚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下来更出丑了,斯蒂文又掏出那三张照片,可爱的刘哥哥果然是老虎、狮子和豹子分不清。把三种动物全指了一个遍,气得龚吉真想踹他两脚。

刘土环的糊涂,支持了斯蒂文的怀疑,杀生更留不下好印象。斯蒂文断定在百山祖出没的不是中国虎,而是一头华南豹。

当时,斯蒂文突然建议终止调查,考察组的工作刚展开就散摊子,这让林教授和崔嘉尔感到意外。

林教授从其他渠道得知,斯蒂文起程来华前,出任IUCN理事的某亚洲国家官员曾和这个老美约谈,那位官员抱怨IUCN和WWF的高层负责人偏心,总是给中国过多的照顾。

这位官员将希望寄托在斯蒂文身上,要求他此趟中国行能排除干扰,拿出公正的结论。

林教授其实也不真相信有野生华南虎,尽管那是他的梦。这二十年来,他跑的冤枉路太多了,足迹遍及湖南、江西、福建和广西等省份,每次都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

但是,林教授还是不能同意斯蒂文的意见,从国家利益出发,他婉转地提出看法,“我希望斯蒂文先生不要急于下结论,”他说,“就算刘土环看走了眼,龚喜的照片还没有被否定,那虽然不是一张清晰的影像,虎身上独有的条纹还是明明白白的。”

“中国有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崔嘉尔劝道,“还是应该拿出一些时间,在百山祖做些考察,因为这一带关于老虎的传说由来已久,早就该做一次全面的考察了。”

从北京出发前,向崔嘉尔委派任务的国家林业局的负责人表示了决心,一定要把问题搞清楚,即使国际组织撤资走人,我们单独也要弄他个水落石出,因为野生华南虎已成为国宝中的国宝,保护措施刻不容缓。

斯蒂文虽然固执,嘉尔的话似乎听得进去,在女孩子的动员下,他答应延长考察期,时限为十天。

一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十天总能走完,如果没有新的发现,斯蒂文将给在格兰特的总部起草一份报告,然后直接经由巴基斯坦返回印度丛林,那里卓有成效的孟加拉虎保护工作吸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