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 第98节

  梁伟军给肖路挂电话,劈头就问,搞对象没有!电话那头吭吭唧唧唉唉呀呀。梁伟军想像着肖路抓耳挠腮的尴尬样子,喝道,说!肖路立刻来了竹筒倒豆子,说是,正处着呢,高中同学,现在某大学电子工程系读研。梁伟军在电话里提了三点要求,第一:女朋友必须贤惠人品好,能挑起家庭重担。第二:学历越高越好,电子工程专业的最好。第三:必须要理解军人,热爱部队。

  肖路放下电话,迷茫了好几天,给大瓢写信,问老连长贵体可否安康,精神是否正常?大瓢回信,说老连长贵体安康,吃得饱睡得好。只是近来管的比较宽,刚逼着他与梦中情人分手,是不是也在逼你?肖路回信,no!大瓢回信,世事如此不公,苍天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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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营在梁伟军的带领下短时间内成了空降兵部队的“蓝军”。评优评先、考核演习等等,只要与军事沾边,军里肯定会拿一营来磨刀练兵。梁伟军带着一营胜多负少,名声鹊起,当了三年营长就被直接提升为一团参谋长。

  一、

  盛夏,繁华的荫山街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梁伟军拿着两本书从一家书店内出来,拐进一家副食店,时间不长提出一兜营养品,边看表边大步流星地向附近的停车场走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250型轿车迎面驶来,在街口调头,无声地滑过来跟在梁伟军身后。梁伟军快,车快,梁伟军慢,车慢,梁伟军有些生气,闪到路边站定。奔驰也停下来,司机嚣张地对着怒目而视的梁伟军按按喇叭。

  “嗨,你怎么回事?”梁伟军向奔驰走去,后排车窗玻璃无声滑下,张爱国露出笑脸:“梁毛毛!”

  “爱国?”梁伟军一怔,对着奔驰就是一脚:“下来!”

  “嘭!”司机心疼地一闭眼,手忙脚乱地解安全带准备下车理论,张爱国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动,开门下车笑骂:“大兵!”

  “奸商!”梁伟军回骂。

  两人笑呵呵地看着对方,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张爱国当胸一拳骂:“他娘的!”梁伟军也是当胸一拳骂:“他妈的!”两个大男人当街拥抱在一起。已经做好捍卫准备的司机挠挠头,低声嘟囔:“搞什么啊?”

  张爱国问:“你怎么在这里?”

  “驻训!”梁伟军指指远处连绵山影,反问:“你不是去南方了吗?”

  “回来了,我的酒店。”张爱国指指附近的建筑工地。

  两人站在路边有问有答,丝毫没有注意到奔驰车后已经堵了一溜车。烦躁的司机们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张爱国醒过盹来,拉了梁伟军就走:“上车,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奔驰车七转八拐,停在胡同深处一家僻静的小酒馆前。张爱国拉着梁伟军下车驾轻路熟地穿前庭,过小院,钻进一个装修雅致的小包间问:“怎么样?”

  小包间一角摆着古香古色的几案,上置一具古琴,古琴一侧的铜质香炉中冒出袅袅青烟,带来满屋好闻的檀香味。靠窗一张古铜色竹制方桌,两把藤椅,方桌上黑白对奕至半途,仿佛主人刚刚离去。窗外,几株翠竹临风轻摇,似一面精制屏风隔断了闹市的喧嚣。依墙而立多宝格橱柜,点缀几套线装古籍几件精美瓷器。四壁挂有竹兰梅菊四幅君子图。房间正中,摆一套藤制圆桌椅,上面放着细瓷茶具。

  梁伟军迭声称赞:“不错,不错!琴棋书画,竹兰梅菊,透着一股文人的清高,雅而不俗,难得!”

  张爱国笑问:“知道老板原来是干什么的?”

  “应该是研究中国文史方面的文人。”

  “真不愧是干侦察的,眼睛够毒!”张爱国介绍说:“这家酒馆的老板是大学教授,能上这儿来吃饭喝茶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最主要是有品位的人。一般人,不接待!”

  梁伟军耸耸鼻子说:“我闻到一股铜臭气!”

  张爱国笑道:“商品社会了,没听说过吗?搞原子弹的比不上卖茶叶蛋的。总不能让文人永远甘于清贫,推开窗户满世界的铜臭,退避三舍也能让你沾上些味儿。”

  梁伟军笑笑说:“文人不等于清贫。”

  “你这话说得有道理,知道这家小店一年的收入吗?”

  梁伟军想了想说:“不清楚,估计少不了,现在社会上附庸风雅的暴发户大有人在。”

  张爱国说:“你不用刺儿我,邓老爷子说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毛主席说过知识就是力量,你以为经商是摆地摊啊。你放眼看看,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暴发户现在还剩几个,如今资产过千万的老总哪个身边不云集着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没有知识没有头脑,做大买卖?哼!那是他娘的给人民币按腿……”

  张爱国坐下,拿起茶壶给梁伟军倒上茶,接着说:“如此高雅之处竟然失了口,你说的没错,我是在附庸风雅。物质生活满足了,自然要去追求精神生活,所以我也时常来这儿坐坐,受受熏陶。”

  梁伟军问:“你早回来了?怎么不去部队看看!”

  “这边的工程主要由副手来搞,我主要的精力在边境上。”张爱国疲倦地揉着太阳穴说:“我在搞有色金属交易,风险性太大,这家酒店就是我最后的根据地。”

  梁伟军说:“有色金属价格跌涨一日三变,要早入早出,千万不要囤积抬价。国际市场的大买家太多,我们国家商人手里的那点货影响不了大局。”

  张爱国一怔,惊诧地问:“你也在经商?”

  “扯……”梁伟军吞下半句话,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是军人,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迂腐文人。周边局势、国际变化、社情、民情,都要分析掌握。最近有色金属价格暴跌暴涨,明显是有大商家在操控市场,吞并小户垄断市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不是少数吧?”

  张爱国用近似崇拜的眼神看着梁伟军说:“你不经商真是可惜了。”

  梁伟军大笑,说:“商场如战场,我只不过闲来无事,把商场当成战场推演一番罢了,千万不要当真!”

  “你说得完全符合现在的市场变化,现在国内搞有色金属交易呈千军万马之势,我最后一批货已经出手,准备把主要精力放在内地市场……”

  梁伟军打断张爱国说:“我猜你准备从娱乐业入手。”

  张爱国大叫:“还说你不是经商的人才,一眼就看到了内地市场的空白!”

  梁伟军笑笑没有说话,张爱国看了看他肩膀上的中校军衔问:“你现在什么职务?”

  “参谋长,副团待遇,刚宣布没几天。”

  “埋没了,简直把你埋没了!”张爱国惋惜地说:“现在的职务与你的才干、学识、能力不相当。”

  “这才说明,部队中人才济济啊!”梁伟军笑着解释说:“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是我要求留在基层带兵的,年纪轻轻坐办公室没意思。”

  一阵沉默,张爱国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梁伟军问:“你工资多少?”

  梁伟军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转移话题:“没多少,娟子呢?听说你们那边挺流行换老婆养情人,你没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