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 第8节

  妻,送我上大巴前哭了。我把她揽在怀里,不知如何安慰。千言万语,也不能代替就要分别的时刻。

  透过车窗,我看着寒风中孤零零的妻子。几天的时间,她的头发干枯眼窝深陷。我能理解她内心的痛苦,但她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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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我实现了梦想,竟让家人付出如此之多。

  也许,我的决定是错误的。但我终生不悔,我爱这身国防绿!

  辣妹子

  辣妹子,少一字则成另一层意思。辣妹和辣妹子天壤之别。

  在成都,我终于明白,川妹子为何称为辣妹子。国色天香原来也是火辣辣的。

  某老夫子约我小聚。我思索许久,建议能不能不吃火锅,我的肠胃已经数个星期火辣辣的,每日要受“酷刑”,夫子大笑。

  路边小酌,一位时尚妹妹拍我肩膀,说帅哥,喝一杯嘛!我皱眉,夫子笑,对我点头。

  妹妹坐,歪头看的我坐立不安,浅尝啤酒数次,离去。

  我有些惊,暗想,是不是自己色迷迷的?

  夫子笑说,她只是好奇你说普通话,大概觉得你好玩。

  汗,我这种类型也好玩?

  夫子,这几十年你白活了!我愤愤然。

  夫子大笑,说这与看动物园的猴子没有区别,好奇就过来看看,满足好奇心而已,你不要想歪了。

  我连连摇头,家乡女子遇到此类情况,大多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顶多也就是嬉笑几声。

  成都妹妹果然辣!

  一群女兵跳下卡车,相互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一下把帽子扔上天:“下连��!下连��!”

  笑闹声引来病人的观望,女兵们发现住院部的窗口中探出一溜男兵光秃秃的脑袋,脸红了,低头嘻笑着跑进医院。

  师部医院一共两栋楼房,一栋是门诊部一栋是住院部。穿过住院部走上百十米,有一片灰砖灰瓦的平房,这里是办公室、宿舍等附属设施。

  医院政委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银铃般的笑声由远而近,知道女兵们来了,笑骂句:疯丫头,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带队的班长远远看到他,连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女兵们禁声,整理好队伍喊着,1、2、3、4,装模作样的走过来。

  “政委同志,卫训队归队人员应到十名实到十名请指示!”班长敬礼报告,政委还礼后说:“面向我成一列横队集合!”

  十名女兵站成一排的场面不多见,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女兵们不知该把眼神放在那里才好。队列里骚动起来,有人连声干咳有人用脚搓地,发泄被变成展览品的不满。

  政委严厉地喊了声,立正!女兵们挺胸抬头立正站好,但郑燕不敢抬头,她对面站在两名满脸煤灰手拿铁锹的男兵,正对她指指点点。

  “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郑燕知道这是在吼她,抬头视线恰好和那两名烧锅炉的男兵撞在一起。男兵调皮地挤挤眼,郑燕脸一红低声骂道:“不要脸!”

  政委顺着郑燕的视线向身后看,两名男兵落荒而逃。

  “你们认识?”

  “不认识。”郑燕脸更红了。政委若有所思地看看人员分配表,然后说:“一二名去内科,三四名去外科,五六名去五官科,第七名去妇产科,八九十名去儿科,解散!”

  郑燕一路打听着找到妇科,主任安排她去洗衣房报到。郑燕以为主任搞错了,提醒说:“主任,我学的是护理。”

  “我知道。”胖胖的妇科主任严肃地说:“你是一名军人,应该学会服从命令。洗衣房缺人,你先去帮几天忙,等忙过这一阵,你再回来参加护理工作。”

  “是!”郑燕闷闷不乐地转身想走,主任叫住她说:“洗衣房在平房的第三排,别走错了!”

  郑燕没走进洗衣房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捂住鼻子向室内看,地上摆满了大盆,泡着血渍斑斑的床单。一名戴口罩穿雨鞋的中年妇女,正把一大盆血水倒入下水道。郑燕一阵干呕,中年妇女回头问:“主任说今天有个女兵来报到,是你吗?”

  郑燕点点头。

  “门边有雨鞋,柜子里有口罩,赶紧换好洗单子。”中年妇女端起一大盆洗好的床单去晾晒,提醒发愣的郑燕说:“还有7大盆,午饭前必须洗好暴晒消毒。”

  郑燕全副武装的坐在大盆边,抓起满是血污的床单又是一阵干呕,闭着眼睛在搓衣板搓洗起来。

  郑燕被血腥气熏得反胃,午饭勉强吃了一点,刚出饭堂又看到几名护士推着一小车满是血污的床单送去洗衣房,跑到泔水缸前把午饭吐了出来。

  郑燕想哭,她第一次一口气洗完三大盆床单,双手在血水中泡的惨白肿胀满是皱摺,手指头被磨的鲜红一碰钻心地疼。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正在写信的王秀娟抬头嗅嗅空气说:“咦,什么这么腥啊?”

  郑燕在洗衣房待了一上午已经习惯了血腥味儿,闻闻自己的衣服摇摇头说声:“不知道。”

  “奇怪了,刚才还没有呢!”王秀娟跳起来嗅嗅郑燕的衣服,夸张地喊叫起来:“哥们儿,你去哪儿了?一身血腥气,还不赶紧去洗洗。”

  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郑燕的面颊滚落,王秀娟慌了:“燕子,你别吓我,我没说什么啊?”

  郑燕一把抱住王秀娟哭诉:“我被分去洗衣房洗血床单。”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妇产科最轻松……”王秀娟想了想建议说:“要不给郑伯伯写封信?”

  “我不写,我只是觉得心里委屈,哭哭就好了!”郑燕抹了把眼泪说:“主任说,我只是暂时帮忙,过几天就会把我调回去。”

  “那就过几天再说。”王秀娟安慰郑燕说:“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我就给我爸爸写信。”

  方卫东跳完二种机型十次任务,就离开新兵连去司训大队报到。来学开车的都是各团的新兵,他问了一个遍总算打听到梁伟军的下落。方卫东掰着手指头算算已经快到下连的日子,趁通讯员上厕所,大队部没人的机会把电话打到新二连。

  这段时间,李常贵对梁伟军的表现挺满意,在各种场合数次点名表扬。梁伟军本来在训练上就不松劲,自从魏峰和他谈心后,连爱顶嘴的毛病也改了。

  李长贵接到电话,听口气像是在交待任务,心想不知是那位首长又来关心梁伟军,站在连部门口喊了声:“梁伟军,电话!”

  梁伟军满头大汗地从滚轮上跳下来,跑进连部规规矩矩地敬礼问好。李常贵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方卫东拿腔作势地问:“你是毛毛吧?”

  梁伟军听声音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好含糊答应着:“是,首长!”

  “连队的伙食还好吧?”

  “还好,首长。”

  “你身体还好吧?”

  “谢谢首长,我身体很好。”

  梁伟军觉得这位首长很罗嗦,总问些没边没沿的问题来,于是问:“首长您是?”

  方卫东换了口四川腔:“不要首长首长地,叫声叔叔来听嘛,好久没听你叫叔叔��。”

  梁伟军懵了,他印象中好像没有位四川籍的叔叔。李常贵坐在一边也觉得奇怪,以前首长打电话来,梁伟军都是亲亲热热地叫叔叔,今天怎么像接受首长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