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阅读本页时间:-
《兵道》 第76节
唯独梁伟军存粮丝毫不动,但精神依旧健硕,有个什么搜索、警戒之类的任务还自告奋勇。军官们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曾在西南滚过一年多,野外生存对他来说是小儿科。于是梁伟军身边很快聚集起一群采食大军。
一天下来,军官明白理论联系实际的重要性。梁伟军对可食植物的生长习性了如指掌,领着军官们边走边挖,专门对块茎类植物下手。军官们肚子里有了充实感,有人感慨:吃土豆就是比吃白菜帮子强。
广告:个人专属 VPN,独立 IP,无限流量,多机房切换,还可以屏蔽广告和恶意软件,每月最低仅 5 美元
最让军官们眼馋的是,梁伟军这家伙竟然抓住了一只兔子。长途行军要消耗大量热量,但大部队行军,小动物们早就望风而逃,这只肥硕兔子所能提供的大量蛋白质、热量,几乎让军官们克制不住抢劫的欲望。
就在军官们垂涎欲滴之际,梁伟军把兔子送到了旅部。虽然这只兔子旅首长并没吃,最后全部落入几位吃坏肚子和感冒发烧的病号腹中。但军官们仍忍不住讥讽梁伟军拍马屁。梁伟军意正辞严地说,狗屁!你没看见旅首长的年龄和你爹差不多?
蒋禹尧想说溜须拍马就是溜须拍马,找什么理由?但这种有攻击领导之嫌的话不能乱说。又想说,尖兵组的同志们更需要,但梁伟军这家伙天天泡在尖兵组里大出风头,心头不由窜上一股怒火,却又无处发泄,恶狠狠地骂了句:他娘的,这鬼天气。
大淦山的天气确实鬼,一会儿万里无云一会儿倾盆大雨,这个山头上淫雨霏霏,下一个山头就能把你晒得头皮冒烟。
梁伟军接口说:“天气鬼才好啊,要不然我们来这儿干嘛!军作战处肯定把这儿摸了个底透,才把我们扔进来锻炼。”
“没错,没错!”一大群受梁伟军恩惠填饱肚子的军官随声附和。蒋禹尧感觉自己有些孤立,又想不出理由反驳梁伟军,从挎包里抓出一大把野菜填进嘴里狠狠地嚼着。
野外生存的第七天清晨,疲惫不堪的部队顶着细雨到达大山边缘。今天的天气不好,凌晨起床后落过一阵冰雹,气温很低,把腹中空空的军官们冻的嘴唇发紫。
再翻过两座大山,就是相对好走一些的丘陵地带,距离一号场站也不足十公里。这时作战处又来了命令,就地潜伏。
浑身湿透的军官们,钻进吸饱雨水的草丛、灌木中,趴在冰凉的地面上,一阵风吹过,就是一阵瑟瑟发抖。趴了十几分钟,山脚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时间不长,军部留守的参谋、干事们扛着侦测器材上了山,说笑着架好器材就往山下瞄。
这是来真的了!军官们一下就趴挺了,咬牙拼命绷紧全身肌肉,连发抖也不敢了。一般情况下,在人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老天爷总是喜欢来捣蛋,没等军官们喘口气,忽急忽缓忽大忽小,持续不断的山风,就贴着地皮吹上来。于是,军官们就可以听见自己上下牙齿快速磕碰在一起的声音。
整整坚持了两个小时,上面来了命令:出发!军官们“嗷”一声跳起来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出去三四公里,直到脸上见了汗,才瘫倒在地上喘粗气。
梁伟军双手捧着小半块压缩干粮,细嚼慢咽吃得有滋有味,末了,还伸出灵巧的舌头把手指缝里的残渣搜刮干净,端起水壶仰头喝了一通,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饱了!”
三连长像猎犬似地掀动鼻翼嗅着空气走过来,一把抓住梁伟军的手送到鼻下,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三连长急了,张嘴就骂:“梁伟军你他妈太不够意思了,有干粮竟然独吞!”
“扯淡,你怎么不给我留点?”梁伟军把手抢回来说:“就该饿饿你,下次野外生存你就长记性了!”
前面喊了声出发,梁伟军精神抖擞地站起来,紧跑几步钻进尖兵组的行军队形。
前行不足两小时,一条宽不足十米的小河横在眼前。梁伟军摸出地图看了一眼,说这是小汤河,冬枯夏涨属于季节性河流,现在正是夏季准备架设安全索。这句话恰好被赶上来的蒋禹尧听了去,他撇撇嘴,连裤腿也没挽就下了水。
蒋禹尧趟着齐裆深的河水,顺利地到达对岸,挥挥手说,石头底,很安全,过吧!军官们脱鞋挽裤腿,准备下水,心急的抬腿就迈进河里。梁伟军急了,伸手拦住他们,说安全索,必须拉上安全索才能过河!
军官们笑了,说十米宽的河也拉安全索啊,放心,齐裆深的水淹不死我!蒋禹尧大声说,梁伟军,你不要耽误时间,这关系到全旅的荣誉!梁伟军怒了,说出现伤亡,你能负责吗?蒋禹尧也怒了,说梁伟军,你什么意思,嫌我抢了你的风头?那好,我过去,你再趟一遍!说着,真的下水,趟了回来,很西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梁伟军冷笑着说,你认为走在尖兵组是出风头,难怪你一直走在后面,还真没看出来,你的胸襟如此宽阔。蒋禹尧涨红了脸,刚张开嘴,魏峰大步走上来问,为什么停止前进?蒋禹尧敬礼报告,说梁连长阻挠渡河,声称必须架设安全索……魏峰没等蒋禹尧把话说完,就把目光转向梁伟军。梁伟军说,小汤河通往大山腹地,连续几日大雨,我担心……魏峰把手一挥,架设安全索,布置警戒人员!
我去警戒!梁伟军拔腿向小汤河上游的一座小山跑去。
魏峰简直与梁伟军穿一条裤子!蒋禹尧赌气从背囊中掏出绳子,拉着趟过河绑在一棵大树上。军官们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有的直接趟水过河,有的象征性地扶扶绳子。
魏峰扶着绳子趟过河,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他留在渡口指挥。
百十人的队伍徒涉过一大半,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参谋突然叫起来:“参谋长,警戒哨发信号,山洪来了!”
魏峰抢过望远镜看去,梁伟军正拼命交叉挥舞着双手。侧耳细听,闷雷般的轰鸣声,飞速逼近。
“停止渡河,警戒哨归队!”
参谋按预案打了一发红色信号弹,军官们停止渡河快速向河岸纵深撤退,梁伟军立刻从山头上飞奔下来。
山洪眨眼即到,浑浊的浪头裹着几棵被冲倒的大树,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十余米宽的小河,瞬间涨成二十余米。捆绑安全索的大树,被浊浪冲得左摇右摆,“喀喳”一声折成两截,伞状的树冠在浊浪翻滚的河水中沉浮几下,转眼间消失的无踪无影。
蒋禹尧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盯着河水,嘴唇微微颤抖。
水面还在快速上涨,北岸十余名没有渡河的军官急得团团转。
“架索桥!架索桥!”魏峰急得大吼。但吼出来的声音,立刻被山洪的轰鸣“吃”掉了。通讯科长一着急,抢过两面指挥旗比划起了旗语。但这种已经淘汰的通讯联络方式,对岸的军官竟然没有一人能看懂。三营副营长投掷手榴弹出手就是六十米以上,在“三年抓纲治军大比武”中得了一个“小钢炮”的外号。他找了块圆柱形的石头绑上绳子,试图扔过河面,但把拖着几十米绳子的石头扔过河所需力量,远远超出一个人的臂力,三营副连投三次均未成功,气得直骂娘。
梁伟军飞奔而回,气喘吁吁地看看地形,双手成喇叭状举到嘴边喊叫一通,见对岸听不清楚,伸出两只手比划起来。
魏峰看不明白,扭头问:“他比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