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 第86节

  这个“傻妞”是个刚结束卫训的新兵,憨厚老实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对把她调来担负女军官保健工作的梁伟军奉若神明言听计从,更把保证女军官身体健康视为己任。女军官们都被她灌过辛辣的“十滴水”,抹过刺鼻的清凉油,涂过难看的“红药水”。

  以往女军官们想偷懒时就装病,对梁伟军的询问均以妇科病作为回答并辅助以白眼,梁伟军就会讪笑着踱到一边去。女卫生员到来,马上扭转了这种被动局面,经她诊断后的女军官大部分被送回训练场,接受梁伟军的诘问以及变相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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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妞”具有拒腐蚀永不沾的高风亮节,对女军官们小恩小惠等拉拢腐蚀的行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取得梁伟军的绝对信任,被当成左膀右臂使用。

  若干年后,这位已经成长为师野战医院副院长的“傻妞”,才说破她与梁伟军之间的秘密:梁队长说伞训结束后给我记三等功。

  梁伟军来到伞训队,才知道此次任务的艰巨性超乎他的想象。首先这支临时抽调女军官组成的跳伞队,要在即将召开的军区军事体育运动会开幕式上做表演,训练不好他梁伟军难逃其咎。其次,他负责日常管理以及队列训练,以展现女空降兵的飒爽英姿。伞训由已经被军特技跳伞队选中,运动会结束后就要去报到的罗娜负责。这个罗娜是个捣蛋鬼,不但提出要和他比比跳伞技术,而且经常带领女军官和他做对。虽然在比试过后形为上有所收敛,但对梁伟军的权威性、领导位置、训练方式方法一律蔑视。第三,与女军官们终日相处的只有他一个大老爷们,梁伟军担心伞训没结束,业余宣传部长们已经制造出若干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桃色新闻。

  为此,梁伟军专门找魏峰谈心,顺便极没有男人风度的告了罗娜一状。魏峰闻之大笑,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句,傻小子,印象深刻吧?就把他赶了回来。

  午休时间,女军官们趴在床上说笑,话题慢慢转到梁伟军身上。一位翘鼻子的女军官叫着她们给梁伟军起的外号说:“你们发现没有,民工同志还挺傲气,除了训练时间对我们看都不看一眼,他老婆一定很漂亮!”

  一名正在做面部按摩的女少尉说:“凶巴巴的拿我们当男兵训,一点不懂怜香惜玉,这种不懂风情不知道浪漫的大老粗谁会喜欢他。”

  女军官们起哄:“你的标准挺高啊,有目标没有?”

  “红颜薄命啊!地方上的男人不愿意当军属,部队里的好男人早被小姐们挑光了。” 少尉按摩着涂满乳液的眼部,叹了口气说:“像民工同志这种男人,就是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嫁!”

  临铺的女中尉在女少尉额头上点了一手指,嗔怪说:“张口闭口嫁嫁嫁,没羞!”

  少尉咯咯地笑起来:“我可发现某位特别害羞的同志,收到一封字体刚劲有力,绝对出自男人之手的信。”

  女军官们起哄喊:“公开,公开!”女中尉脸色绯红,满脸幸福的伸手去打少尉,少尉夸张地叫喊着躲避。

  罗娜指指开着的窗户提醒说:“小声点,小心民工同志骂!”

  女军官们吐吐舌头安静下来。

  “小李说的对,如果你们将来碰上梁队长这种男人最好不要嫁。”一名上尉举起一件快要打好的小毛衣,用慈爱的目光端详一阵,接着说:“你看他对训练的认真劲,还有他带的那个侦察连,就知道这是个事业型的男人。这种男人不能要,我有切身体会。我那位,家里的事儿一概不管。生壮壮的时候,我都上了产床,才收到他发来的电报,一共七个字:有任务坚持努力。我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我那位解释,说我有任务回不去了,你坚持住努力生个儿子。”

  女军官们哄堂大笑,花枝乱颤的直喊肚子疼。

  女少尉抹去笑出来的眼泪说:“大哥心真恨,我看民工同志比起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他老婆生孩子,他一定会严肃地说,喊什么喊,闭上嘴坚持住,生不出儿子来上操场跑十圈!”

  少尉把梁伟军的口气学得惟妙惟肖,女军官们再次大笑。

  罗娜想了想说:“也不一定,上次演习我去侦察连搞保障,民工就帮我背过背包,他还是有一点怜悯心的。”

  “他那是担心完不成任务!”翘鼻子反问说:“我听说那次演习侦察连立了大功,后来为什么解散了?要不这个瘟神怎么会跑来训练我们。”

  “谁知道啊!”罗娜没敢说她告状的事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演习的时候民工同志好凶啊。”

  “比训我们还要凶?”

  “凶多了!那次演习,侦察连立了头功,民工同志还不满意,顶着雨把他的兵集合起来,第一第二的骂了半个多小时。那个凶哟,我现在想起来心还怦怦跳。”罗娜眼神深邃的想了想又说:“不过,也挺威风的!”

  翘鼻子拍拍手说:“娜娜,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他?”罗娜连连撇嘴,心却猛跳了一下。

  女少尉提出疑问:“娜娜,你不是乱说吧?他要是那么凶,那些侦察兵怎么会经常来看他?”

  十指翻飞的女上尉头也不抬地说:“这种男人都这样,在我那位心里,兵比老婆孩子重要,要是他能把对兵的劲头拿出十分之一来关心家里,我就知足了。”

  少尉取笑说:“那当初你还嫁给他!”

  上尉笑着说“总比嫁给个窝囊男人好吧?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天天围着你转,想想都没劲。当初我可是被他迷死了,傻乎乎的嫁给了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罗娜笑说:“那你赶紧把他踹了!”

  上尉脸一红说:“我可舍不得!”

  哄堂大笑的女军官们突然闭上嘴,上尉纳闷地抬头顺着女军官们的视线向外看去,梁伟军正拿着换洗衣服,目不斜视地大步从宿舍前走过。

  “他去洗澡了!”女少尉翻身跳下床,拉开橱柜翻出瓶浴液,神秘兮兮地站起来。

  女军官们各具神色,女中尉问:“你……不……你不会是想给民工送去吧?”

  少尉撇着嘴嘁一声,说:“整整他!摔他一个大跟头!”

  想像着梁伟军摔倒后的狼狈样儿,少尉忍不住咯咯地掩嘴笑起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军官们,拍着手叫好,对上尉的好言相劝置之不理。罗娜用力拍拍手,把女军官们的视线全部拽到她身上,然后说:“这个主意不好,真要是摔坏了,这个责任我们谁也负不起……”

  少尉挤眉弄眼地笑问:“你不会心疼了吧?”

  罗娜的脸色蓦地艳若桃花,乜视看看表情古怪的女伴们,毅然决然地跳下床说:“死丫头,我拧烂你的嘴!”

  少尉娇笑着捂脸,罗娜却一把抢过浴液说:“走,咱们摔他一个大跟头!”

  梁伟军宿舍前的水泥路,是通往操场、饭堂的必经之路。女军官们来来往往,梁伟军不敢在洗漱间里冲凉,训练基地中一栋闲置兵舍的洗漱室成了他的专用浴室。

  罗娜与女少尉手拉着手,鬼鬼祟祟地溜到兵舍门口,相互推搡一通,胆大的罗娜蹑手蹑脚地溜进去,凑到洗漱间门口侧耳听了一下,回身对扪胸惊恐的女少尉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