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逃亡终结者

这是个奇怪的早晨。

亚力克斯在这个早晨睡了懒觉。空荡荡的宠物医院寂静无声，没人来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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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才知道，沃尔克斯达夫打电话给他的同事，取消了所有预约，还在窗户上挂了个牌子，写着：家有急事，暂时歇业。

说来也怪，她竟然会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产生安全感，虽然她没设机关，也没做任何防御准备。

但情况变了。她原本只想把凯文救出来，但昨晚的行动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处境。

凯文还像以往一样精力充沛，虽然他还要坐在带轮子的办公椅上，把裹着纱布的脚架在一个凳子上。瓦珥见到亚力克斯过来，便去沙发上补觉。

丹尼尔之前一直闭着眼，不搭理他弟弟，但一听到亚力克斯的声音，马上就“醒了过来”。沃尔克斯达夫显然是出去吃午饭了。其他人给亚力克斯留了一个硬面包圈和奶油干酪。

亚力克斯先给丹尼尔做了检查，如果之前没跟凯文•比奇一起工作过，她绝不敢相信他能复原得这么快，几乎不需要她再去费什么手脚。然后亚力克斯抓起早餐和沃尔克斯达夫在买面包圈时带回来的报纸。她吃着面包圈，愤怒地看着报纸。那些家伙“制造”了报纸头条，不过只有这房间里的人知道这一点。

“他们写得也太虎头蛇尾了，夹竹桃。”凯文抱怨道，他用一把扫帚推着椅子满屋子转悠，“开枪打死他才叫痛快。”

那天的头条是韦德•佩斯得了动脉瘤不治身亡。记者甚至都没默哀，就继续猜测霍兰德总统会采取怎样的战略来寻找新的竞选伙伴。

“但你开枪打死了迪弗斯。”

“我当时只顾着担心丹尼，都没好好享受过程。”凯文沉思着说。

凯文从未详细说过那天迪弗斯是怎样占上风的。亚力克斯看得出他很尴尬，但她并没有因此看低他。迪弗斯就是个妄想狂，那家伙采取了很多极端手段，谁又能提前做好准备应付各种下三滥的招数呢？

四十多个人分成三队呈环形将迪弗斯围在中间，迪弗斯一按下紧急按钮，三队人就会向内收缩。凯文说，都怪他没听从直觉随身携带火箭发射器，不然肯定能迅速得手。

没有新闻报道郊区一座地下掩体中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没有只言片语提到中央情报局副局长失踪；没有新闻说到卡斯顿，甚至都没有关于他的外孙女在公共场所遭绑架的新闻。或许明天的新闻会提到。

凯文可不这么认为。

“他们可能会说是输气管道爆炸什么的。真相早就被掩盖了，在真相披露之前，他们会胡乱指个人是凶手。”

或许他说得对。

当然了，他们不能百分百肯定，所以仍会谨慎行事，但压力已经大大减轻了。

吃完午饭，沃尔克斯达夫拆掉了亚力克斯耳朵上的线，她说这都是丹尼尔的功劳，老兽医听了直夸丹尼尔的手很稳。亚力克斯惊讶于这个鹤发老人竟能如此淡然。他们并没有向他解释这些伤是怎么弄出来的，甚至都没有编个故事糊弄他，沃尔克斯达夫连问都没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

而丹尼尔小声告诉过亚力克斯，沃尔克斯达夫还去参加凯文的“葬礼”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问起了他们小时候的老熟人，尤其提到了他们都熟识的宠物。对于爱这种情感，亚力克斯只是了解皮毛，但她还是觉得她有点喜欢上沃尔克斯达夫了。

然而，他们不可能永远待在这家宠物医院。沃尔克斯达夫还有其他预约病号。讨论了几分钟后，亚力克斯惊讶地听到瓦珥竟然主动提出再次招待他们，让他们住到她宫殿般的豪宅里去，毕竟现在那里已经安全了。不过她自然是要收费的。对于她的提议，最惊讶的莫过于凯文了。

“你可别误会。”她告诉凯文，“我就是离不开爱因斯坦而已。而且我也很喜欢亚力克斯和丹尼。唯独忍受不了你。”然后，她吻了他。这个悠长的吻搞得所有人都很不自在。沃尔克斯达夫礼貌地背过身去，亚力克斯却直盯着他们看。她永远也弄不明白瓦珥看上凯文哪里了。

 

“那个……”凯文道。

亚力克斯转过身来，停止收拾东西，反正暂时还不需要打包。凯文懒洋洋地靠在亚力克斯和丹尼尔在瓦珥家里住过的那个房间门口，左臂搭在门框的顶部。

有那么一刻，亚力克斯竟然莫名其妙地嫉妒起了个子高的人。最近在她身边出现的都是巨人，有这种感觉也很平常。

“你想说什么？”

“今天几点去看医生？你和沃尔克斯达夫得出了什么结论？”

他用不着问丹尼尔在什么地方——若是其他房客在附近，丹尼尔惯常的“淋浴伴奏曲”一定会带来大麻烦。迷恋摇滚乐队邦•乔维的阶段还没过去，丹尼尔现在特别喜欢《射穿心脏》这首歌。亚力克斯不觉得有趣，却还是强忍着不发火。

“兽医觉得丹尼尔去检查检查有好处。我也同意。你们姓比奇的好像都会魔法似的。”她摇摇头，依然有点不敢相信丹尼尔竟然也能康复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对了，他还想检查一下你的脚。”

凯文沉下脸。“我的脚好得很。”

“可别迁怒于我这个通知的人。”

他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依然站在门口，望着她。

“还有事吗？”她问道。

“你……想没想过要去哪里？”

亚力克斯耸耸肩，不置可否。“我还没有特别的计划。”她像个胆小鬼似的，转身面对她那个破旧的背包，又开始检查已经收好了的化学药品，确认那些东西是否已经放好，还不会被撞坏。她自己也承认，在整理装备方面，她有点强迫症，或许并不需要把它们按照字母顺序排列。但她很闲，除了上网找新住处外，几乎无事可做。

“你和丹尼谈过这件事吗？”

她点点头，依旧背对着他。“他说不管我想去哪里，他都没问题。”

“我猜他是死也不会离开你了。”

凯文的声音听来漫不经心，但亚力克斯很清楚，他要很费力才能维持这种语气。

“我还没和他详细谈过这一点，不过你猜得或许不错。”

良久，凯文都没有说话。背包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让她收拾了，她才慢慢地转身，看着凯文。

“是呀。”他说，“我就知道最后一定是这样。”他的表情有些冷漠，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很伤心。

她其实不想把话都说出来，但不说又觉得内疚。“他认为你也将和我们在一起，但愿这能叫你好受一点儿。”

凯文不再紧皱眉头。

“真的？”

“真的。我想在此时此刻，他并不希望我们分开。”

凯文一歪下巴。“可以理解。他最近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他恢复得很快。”

“这倒是真的，但我们都不希望他再次受伤，不希望他受挫。”

亚力克斯知道凯文想说什么。她强忍着没有叹息，也没有笑，继续保持严肃的表情。

“的确如此。”她用认真的医生才有的语气说道，“最好让他生活在尽可能稳定的环境中，除非有不可避免的变化。”

凯文则没有强忍，他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将双臂抱在胸前。“或许会很辛苦，但我会待在他身边，直到他适应为止。”

亚力克斯情不自禁地劝他改变主意。“我很肯定他不愿意你勉强自己。他能坚持。”

“不，不，我欠那小鬼的。我会做我必须要做的事。”

“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凯文与她对视一眼，一开始他显得很坦诚，然后却突然腼腆起来。这一刻过去了，他咧开嘴笑了。

“你看上什么地方没有？”他问。

“西南部吧，落基山脉地区也不错。我们找个中等规模的城市，在郊区住下，做个普通人。”

据他们所知，现在没有人追杀他们了，但为防万一，亚力克斯永远把安全摆在第一位。无论如何她必须用假名字，朱丽安娜•富通早已正式死亡了。

丹尼尔的歌声中断后再次响起，听上去像被毛巾蒙住了。

“我知道有个城镇不错。”

亚力克斯慢慢地摇摇头。她知道凯文可能已经租了房子，弄好了新身份。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要自己选择自己的新名字。

“这对你而言是小意思。”

“你觉得科罗拉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