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计划:找人一起运动

运动结合抗焦虑药物与单独使用抗焦虑药物之间很大的不同在于:尽管像苯二氮这些药物——和某些人自行治疗时使用的酒精一样——可迅速平息焦虑,但它们无法保证你能学会一种应对恐惧的特定方式。有焦虑症的人往往很难知道或选择他们生活中的所需。实际上,绝大部分慢性焦虑者最希望的是:不再焦虑。活动或者运动可以帮助他们朝这个目标前进。

我没对运动和药物作过二选一的研究课题,运动是另一个可供你使用的方法。它的方便之处在于,不管你是患某种明确的焦虑症还是感到焦虑,运动就是你给自己的处方,就像大多数人所做的那样。我肯定自己绝不是药理学领域的加尔文主义者。我既没有告诉患者要自力更生渡过难关,也不认为依靠药物治疗是一种罪孽或软弱的表现。

最近,我收治的一位恐惧症患者是个高中生。他首次发病的时候才6岁,这表明他有易患恐惧症的体质。后来,因为考大学的压力,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每次跑步,只要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他就立刻担心发生恐惧的可能性,还担心自己会因心脏病突发而猝死,更担忧没有人察觉他发病。有时候,他会停下来开始哭泣。不过事实上他也明白,如果努力忍过自己生理觉醒的敏感期,那么他的这种感觉就会慢慢平静下来。难道我会建议他停止服用左洛复(Zoloft)吗?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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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对即将到来的惊恐发作有很深的恐惧。由于恐惧症非常可怕,所以通常在治疗伊始,我会选择药物治疗。服用一颗药丸并不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但正如我所提到的,药物不见得能一劳永逸,为了得到长远的解脱,他势要经过一番重新学习。何不双管齐下呢?我认为把药物与运动相结合可能是一个创举。药物提供即刻的安全感,而运动则直接作用于焦虑的根源。

这对儿童来说尤为重要,因为有焦虑症的儿童比他们的同龄人更有可能在今后产生抑郁症。一项长期研究,对700名儿童跟踪随访直到成年。那些童年有过焦虑症的人,成年后大多数再也没有发生过焦虑症状,但那些成年后患有某种情绪障碍的人,有2/3在青春期前就有焦虑症了。更糟的是,尽管焦虑是相对容易治疗的疾病,但在儿童中往往被漏诊。感到焦虑的孩子正安静地坐在教室后排,这太可怕了。没有人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这些孩子的表现都很好。但与此同时,焦虑正在他们的大脑中形成一种消极思考的模式,而且这种模式逐渐根深蒂固,最终让孩子们在未来陷入麻烦中。

我告诉那个高中生,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与某个人一起运动,这个办法适用于任何有恐慌感的人。它提供了一种安全感,但就算有另一个人在旁,运动也会立刻增加他体内的血清素。根据他的病例,我建议他在家中或者在家附近锻炼,直到他开始把心跳加快与积极经验联系到一起。他需要找到一种他喜欢的运动方式,他的恐慌似乎有很强的遗传成分,我告诉他,他必须努力运动。他每天必须进行至少15分钟的剧烈有氧运动——跑步、游泳、骑自行车、划船或任何让他心脏狂跳的运动。在他的病例中,运动强度显得尤为重要,因为有证据表明,只有剧烈运动才能降低对焦虑的生理觉醒的敏感度。

就像我所见过的绝大多数成年人一样,他也不想服药。他问我是否可以停药,但我告诉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他能投入到运动或认知行为治疗上,那么他就能减少焦虑感。我估计到那时他可以减少药量,也许完全不用服药。没有人真的知道运动是否可以彻底替代药物。我们的大脑实在太复杂了。

许多得到治疗的恐惧症患者可以转而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离最后一次惊恐发作越远,他们就越不会发生新的恐慌,这同样适用于任何种类和任何程度的焦虑。你的生活改变得越多,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越多,你就更有可能永久地忘却焦虑。运动对轻度焦虑的效果尤为明显,尽管轻度焦虑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吃药的地步,但仍然是一个恼人的问题。

我的那位高中生患者需要互补性的治疗:药物、运动和谈心疗法。但对艾米而言,仅仅运动对她就有巨大帮助,无论是一瞬间还是日复一日。运动还为谈心疗法铺平了发现问题根源的道路。有氧运动与瑜伽相结合,还提供了审视观察自我所必需的镇静,而不必把所有的情感能量耗费在打不垮的目标上。她开始比以往更多地了解自己的内心和行为;她逐渐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和消极情感有一个自然起伏的过程;她知道必须驾驭这种波动,而且还明白自己能做到。同样重要的是,她注意到自己内在的改善,并能很好地表达出来:离婚就像一场地震,几乎把她的生活夷为平地,但运动巩固了她的地基;她知道未来还会有余震,不过她感到有足够的力量来面对它们。

艾米的变化令人震惊。她的律师、父母、家庭治疗师都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甚至连她的丈夫在某种程度上也这样认为。她对自己和所处处境有了更多的发言权,她表现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自信和实实在在的乐观。虽然离婚官司可能还要持续好几年,但她再也不会被击垮,因为运动已是它最好的防御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