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620时,军历2541年8月24日】

  【zeata 狼蛛星系,科拉希基地附近,行星奥尼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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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巴达-iii阿尔法连普罗米修斯行动四年后)

  子弹不断的倾洒在汤姆脑袋旁边的泥土上。他退回到洞里面,紧紧趴在地上,尽可能贴紧地面。

  讽刺的是孤舞小组已经完全按照书上所说的去做了。也许今天应该得到的一个教训就是:照章办事并非总是奏效。

  汤姆已经带领他们穿过了森林,躲过了狙击手和由教官组成的巡逻队,这些人都等着要扑向他们。这太容易了。他本来应该一开始就从这一点猜到的。教官们从来都没有让事情变得如此轻松。

  当他们来到开阔地的时候他检查了一下周围。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停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检查着。即使是通过他的战地双筒望远镜上热成像仪,身穿马克-ii型半动力渗入盔甲的教官还是很难被发现。

  接着汤姆带领他的小组走到了开阔地中间,向挂着一个铃铛的旗杆走去。这就是他们的任务:敲响铃铛。他们为了找到铃铛并敲响它足足花了两个小时,而这些都是为了获得继续接受斯巴达战士训练的资格。

  总共有418个候选者,但是只有三百个名额。他们中并非每个人都会成为斯巴达战士。

  带领他的小组走进开阔地铸成了他的错误。他们表现的太急切了。

  这使他们遭到了埋伏。

  机枪子弹像雨点一样从树顶上向他们倾洒下来。侧翼的亚当和明立刻中弹倒地。

  只有汤姆和露西逃回了泥泞的洞里。洞的深度刚好能使他们不被击中。

  “这太疯狂了。”露西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我们该做点什么。”

  “他们迟早会用完子弹的。”汤姆对她说道。“或者会有其他的小组出现使我们能够脱离困境。”

  “他们当然会使我们脱离困境。”露西说道。“但是在他们敲响铃铛之后。”她斜眼看了一下那些树。“这里肯定会有一条路能离开这。机枪炮塔在那上面。这就是为什么它们没有出现在热成像仪上。”

  这就是上尉一直对他们所说的:“机器轻易能骗过没有疑心的人,但它们也很容易被破坏。”

  那些枪不会杀死他们——但它们肯定会该死的让他们寸步难行。他们只穿着灰色的紧身衣和轻便的靴子作为防护,那些重重打过来的眩晕弹会麻痹它们击中的任何一个部位。腿或者手臂,如果你的头或眼睛被叮上一下那就真的是上帝保佑了。

  “这简直是发疯了。”露西蹲了起来。

  汤姆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倒,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露西一下子缩成一团,但是她很快就恢复过来,滚到汤姆身上,勒住他的脖子。

  汤姆两肩一耸挣脱了,举起了双手。“等等。”他说道。“停下来。没有路能出去——没有一条路能让我们不被打中而又能逃脱。”

  露西盯着他,然后说道:“你在想什么?”

  “这次‘训练’的目的何在,上尉?”深冬问道。

  人工智能一副老男人模样的全息投影象向监控器走了一步,摸着监控器的屏幕,上面显示着被机枪火力钉住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冰块碎裂的纹路在它那可塑形体上延伸开来。

  门德兹军士长站起来,挥手赶走一个蚊子,皱着眉头来回看着科拉希基地控制中心里面的二十四个显示器。控制室的空调坏了,门德兹和库尔特两人的制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库尔特说道:“我们的候选者的课程学习还好吗?”

  深冬把它冰蓝色的眼睛投向上尉。“你已经看过我的报告了。你应该知道他们学的不错。自从你声明他们的成绩会作为挑选程序的一个参考因素后,他们每晚都在拼命的学习直到晕倒在地。坦白的说,我看不出……”

  “我想,”库尔特说道。“你无需担心我安排的战地训练的关键所在。把注意力集中在让我们的候选者跟上课程学习上。”

  一个人工智能怎么可能知道在真正执行任务时是什么样?子弹尖啸着紧贴着你的脑袋飞过,除了在它们飞过时听到它们的发出的声音之外你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工智能也不可能知道中弹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流血,但必须前进,因为如果你不那样做你小组里的每个人都会死。

  阿尔法连在普罗米修斯行动中失去了他们的团队凝聚力。库尔特不会让这些再次发生在贝塔连里。

  深冬的斗篷上泛起一阵涟漪,一阵虚幻的雪在控制室里飘旋起来。这个人工智能很可能是被编置了人类安全协议,所以它对此有种天生的多愁善感。

  “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库尔特最后告诉深冬。“坚持常规的训练我们将会永远得不到答案。但是把他们置于绝境,也许他们会使我们大吃一惊。”

  “简单明了的斯巴达战士定义。”门德兹强调。

  那也是人们口中的斯巴达-ii战士:穿着雷神锤盔甲的人类基因佼佼者。他们能够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并且是独力完成。但是,斯巴达-iii战士将必须以团队作战以求生存。更像家人而不只是一个火力小组。

  “但是,”深冬小声说道。“这是残忍的。他们会崩溃的。”

  “我宁愿使他们崩溃,”库尔特说道。“也不能让他们不经历一次棘手的战斗场景就上战场。”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认为这些孩子会崩溃。”门德兹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而不是对深冬和库尔特。他的视线现在牢牢地固定在汤姆和露西身上。“虽然只有十岁,但是这两孩子所能承受的磨练连我都被吓到了。”

  “看。”深冬说道。“这两个孩子要干什么?”

  库尔特笑了。“我想……是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们重温一下这个计划。”汤姆说道。

  露西在泥泞的洞里蜷缩着呆在他身边。“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个傻瓜吗?”

  汤姆一言不发,过了一段时间后说道:“那些炮塔很可能使用雷达来定位目标。所以我们可以骗过它们。”

  “但是如果它们使用的是热探测器呢?”露西问道。

  汤姆耸了耸肩说道:“那么我希望它们最先打中的会是你。”

  露西冷酷的点了点头然后掂了掂一块粘满泥巴的石头。“所以我们就靠扔这些东西。”

  “扔到它们的锥形火力区域里。”汤姆说道。“过窄的角度会使它们难以追踪。也许能在一两秒内使它们的脑子转不过来。”

  “然后我们就跑。”

  “规避机动。尽量不要踩到亚当和明。”

  “明白。”露西说道。

  汤姆紧紧抓住手中的石头,鼓起勇气再次把它举起来。他和露西把拳头碰到了一起。

  他们同时站了起来——一起扔出了石头。

  汤姆听到了枪声,但是没有停下来看就向右跑去,然后再向左。他一下子翻滚在地,然后翻身起来发疯般的跑向树林的边缘。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泥泞带着轻微的噗噗声不断的溅起。

  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腿,他整条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用另外一条腿继续跛行前进,但是重重的倒在了刺槐树旁长长的草丛里。

  断断续续的子弹点射在附近的地面上,离他的歪倒的身体只有几厘米远,但都没有打中他。他笑了。他正好处于机枪最小火力角之外。笨机器。

  他翻身,然后看到了露西缩在草丛里喘着气。汤姆向她挥了挥手,然后指向树顶。露西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汤姆单脚跳着。腿上开始有点感觉了……大部分感觉是疼痛。他跺着脚以消除疼痛。他不能让痛觉延缓他的行动。那些训练教官随时都可能出现。

  他爬上发射出机枪火力的一棵洋槐树较矮的树枝上,小心的躲开树干上的刺。他爬到了离地面十米处。

  那里的一个平台上架了一挺连接着自动火力控制器的老式m202xp机枪。它快速的伸缩着,等待着目标的出现以表现自己。

  汤姆伸手断开了连接到雷达阵列的线缆,然后是动力源的。机枪停了下来。

  他爬上平台,拉开防护带,然后把机枪从平台上推了下去。机枪撞到泥泞的地面时发出了令人满意的砰的一声。

  汤姆从树上爬下来。他抓起机枪,清空枪膛,拆下了剩下的自动火力控制系统。他对着树干试射了三发子弹。“真可怕。”他说道。

  露西也从一棵树上爬了下来。肩上扛了一挺机枪。她跑到空地上帮亚当和明站起来。“快。”她说道。“我们还要敲响铃铛。”

  亚当顶着汤姆,在上面是露西,组成了一架人梯,然后明爬了上去敲响了铃铛。

  还没有声音如此动听过。

  他们都爬了下来。“现在该是某些人血债血偿的时候了……”汤姆说道。“亚当,明,占据侦察点。”他指点着说道。“在那些树上,那里和那里。”

  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向那些树跑开了。

  “你和我带上这些。”汤姆拍了拍他的机枪对露西说道。“在那里架起来。”他指着一块大石头说道。“我在那里。”他对着空地边缘上一处长长的草丛点了点头。

  “然后呢?”她问道。

  “然后我们清空空地,敲响铃铛。我估计其他的小组会在预定时间内到达这里并敲响铃铛……”

  露西笑了。“而训练教官们也会开着枪跟着跑过来。”

  科拉西基地的训练教官们都是精选后混编在一起的军士,医护人员和从第一批斯巴达战士中被淘汰下来的人。淘汰者总是想方设法让贝塔连斯巴达学员活在地狱里。两年前x-ray小组在北上行进的路上消失了。多数孩子都说那里有幽灵——一双双浮动在丛林里的眼睛——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那其实是训练教官们在搞鬼并把这些掩盖了起来。甚至连oni也插了进来把那个地方隔离了。还把那里叫做“67区”并声明那是“绝对禁入区”。

  现在是时候让那些训练教官知道在欺负完贝塔连的人后不会再能侥幸逃脱惩罚了。

  明在树顶上吹了一记口哨。

  罗密欧小组和回声小组潜入了视野。汤姆向他们发了信号并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计划。祖鲁小组和利马小组也加入了他们。不久,树林和草丛里散布了数十个学员,等待着。

  就在十五分钟后在三点方向传来一记哨音。在空地边缘的草丛里有细微的动静。

  汤姆向他的侦察员发信号让他们撤退,而露西则潜了出去一探究竟。汤姆蹲伏着跑过去截住了她。

  他发现了三个目标,他们的spi盔甲完美的融入了草丛里,但还是不足以掩盖他们脚下分开的草丛。他们转身面对露西。

  汤姆开火了,向盔甲最为脆弱的膝部以下的部位倾洒着子弹。

  三个人形的身影倒在了草丛上,在橡皮子弹射中他们的时候尖叫抽搐着。

  露西也开火了。

  在尖叫声听下来后,汤姆走了过去剥下他们的盔甲。是三个头晕目眩的教官。

  他们没有表明身份,所以根据交战规则他们就是十足靶子。亚当跑了过来帮他和露西剥下那些教官的盔甲。

  “手枪和ma5k突击步枪,都填了眩晕弹。”亚当说道。

  露西抱起了一大堆手雷,然后笑道:“闪光弹。”

  “现在,”汤姆呲着牙笑道:“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月亮升了起来又落下了。草丛上沾满了露珠。汤姆的胃大声地抱怨着,令他不禁担心这会暴露他在黑暗中的位置。

  已经来过了五拨教官了,但都被如今拿着武器穿上盔甲全副武装的斯巴达学员抵抗小组制服了。教官们都被绑在空地中央的铃铛那里。他们是人质。

  汤姆和其他的斯巴达学员以他们从没有过的协同方式作战。而他们正在取胜。汤姆全身都湿了,又饿又冷,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和整个星系里的任何人交换现在的位置。

  他听到长长的草丛里一阵沙沙声,转身,手中的机枪齐腰射去。

  那里没有任何东西,热探测器上也没有。他肯定是神经过敏了。

  一只手钳住了他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把他手中的机枪夺了过来。

  门德兹军士长站在他面前。而他旁边的是安布罗斯上尉。

  汤姆以为门德兹会就地向他射击。

  “我想这已经足够了。”门德兹咆哮道。

  上尉俯身小声说道:“干得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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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晕5:丰饶星战

序章

unsc殖民地群 波江座.爱普森星系 军历2524年6月16日

陆战队员们此刻正穿梭在拂晓之际的天空之中,两个四人小队勉勉强强挤在一对大黄蜂快速攻击机里,即使装载着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黄蜂攻击机的速度仍然没有丝毫的减慢,在刚才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之中,黄蜂攻击机都在擦着一片广袤的火山地貌平原的地面向着这次的任务目标地点急速飞行,而现在,当攻击飞机来回提升下降以躲避一片因多年前的大火树干已经被烧焦石化的丛林时,艾弗里·约翰逊下士不得不用尽全身力量才能勉勉强强的在飞船甲板上抓紧站牢,和其他的陆战队员一样,艾弗里也穿着厚厚的黑色防冲击装甲,这身粗燥而又貌不惊人的玩艺从埃弗里的脖子一直包裹到膝盖之下,虽然有些不太中看,但是这身行头足以轻轻松松化解任何看似致命凶猛的攻击,、埃弗里的头盔刚刚好挡住早先剪好的脑袋,银色的玻璃面罩很好的隐藏了他方方的下颚和灰色的眼睛,只有从手腕那里才可以看到艾弗里裸露的黑色皮肤,在那里,作战手套并没有能够和腕部的防护装甲完全结合起来。

即使是带着厚厚的手套,艾弗里的手指仍然冻得直打哆嗦,下士不得不握紧拳头来保证血液的正常流通,艾弗里看了一眼头显(头盔显示屏)上的任务时钟,现在已经是零点五十四分十六秒钟了,终于,当黄蜂攻击机滑过了一道山脉的最高峰之后,任务目标终于出现在了陆战队员们的视野之中---一个正在飞速发展的殖民地工业城镇,而在这个小镇的某个地方,却隐藏着一个叛军的秘密军火库。

在大黄蜂的驾驶员告知陆战队员们准备就绪之前,艾弗里和他的队员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热身活动,挑选武器,装填弹药,系好安全绳索,外面的狂风是如此的猛烈,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完全盖过了大黄蜂的引擎噪音,大黄蜂盘旋下降到城镇边缘的一个小山坡上,翼尖的两个推进器仍然在运转着保证机身的平稳,陆战队员们迅速从飞机上跳下,脚一在结霜的石地路面上着地就立刻向目标飞奔而去,艾弗里是a队的队长,他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形,观察着自己的装甲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是否会暴漏自己的行踪,他明白速度是两个小队是否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军火库的关键所在,艾弗里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疾奔,纵身跃过一道低矮的篱笆,轻巧的跳过一堆堆塑料柳条箱,从废弃的箱子和工具可以看出这里原来是一个汽车维修商店。

当艾弗里和他的小队到达商店的前门时,大家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要不是头盔将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的呼吸在刺骨的寒风中说不定早就凝结成霜了,他们并不总是在需要急行军的任务中穿着这么厚实的装甲,更别说这样一次空中突击行动了,但是眼下叛军们已经开始在他们的武器库中设置一些这样那样的小儿科陷阱,所以指挥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可不希望叛军们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得逞。艾弗里轻轻的用下巴靠了一下头盔内的压力衬垫,挤压在小队加密通讯频道里造成了一次短暂的静电噪音,这是在告诉b队的队长伯恩下士---“我们已经位于指定位置”,b队现在正位于修理店的后门,当艾弗里听到伯恩同样的回答之后,迅速从隐蔽的矮墙里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面前生锈的铁门狠狠跺去,恰好一脚命中门锁,军情局的人曾经告诫他们里面的叛军可能会作激烈的抵抗,实际上里面的大多数叛军都是赤手空拳的,那些手持自制劣质手枪的家伙,他们射出的子弹毫无杀伤力被艾弗里的装甲弹开,就在这个空隙,艾弗里和他的队员们迅速穿过破损的如同烂螃蟹一般的大门,开始手持武器扫视屋内的情况。

经验丰富的陆战队员们知道军情局那些呆子们所不知道的,真正的威胁来自那些躲起来不开火射击的叛军,他们一旦引爆暗处所埋藏的炸药,整个修理店都会被炸上天去。一个被艾弗里手中消声微型冲锋枪一串三点射打倒的叛军向后重重的摔到了一个铁制的工作桌上,四肢仍然在不停的抽搐着。艾弗里看到一个小小的圆柱形引爆器从这个人慢慢松开的拳头里滑落,砰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

干掉了主要的威胁,陆战队员们把精力重新集中到那些挥舞手枪的“独立者”身上。

艾弗里早已习惯这样称呼这些反叛者了,这些杂种试图从联合国太空司令部,也就是所有人类和人类殖民地世界的保护者中脱离自立门户。当然,这些即将被“投石机行动”清剿的杂碎们在陆战队员们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更加简短更加恶心的称呼,但是他们都大同小异---因为这些称呼的作用完全相同:当你必须亲手干掉一个生命的时候还是不把他当成人会更容易下手些,这些“独立者”们就是敌人,艾弗里这么想,你不杀死这玩意它就会反过来要咬死你。

  这个年轻的下士这么长时间来每次歼灭叛军时都要这么唠叨几句以至于他真的开始相信这些看似荒唐的理论了。

  虽然艾弗里手中的m7冲锋枪只能算是轻型武器,但是它所射出的五毫米,全金属包裹的子弹轻轻松松在叛军的蓝色制服上射出一个个血洞,一些叛军中弹后轰然倒地,另一些则在弹雨的打击下跳起扭曲畸形的舞来,然后那些沾满鲜血的尸体颓然倒在满地油污的地板上。

  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交火只用了不到十秒钟,一打叛军就已经七扭八歪的倒毙而亡,而陆战队员们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他妈的,”伯恩下士充满爱尔兰口音的大嗓门在通讯频道里骂骂咧咧道,“老子连子弹还没来得及换就全死绝啦。”

  此刻,在高轨道的轻巡洋舰“游牧者突袭”号上,对于身处狭小作战指挥中心的汗流浃背的军官们,这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精彩演出,在这场矿日持久的猫捉老鼠游戏中,这次战斗可算是干净利落,完美无暇,但是艾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警惕,“启动阿尔戈斯探测器,看看我们还能找到其他什么有趣的东西。” 

  下士把下巴从头盔内部的衬里抬开,继续用一个黑色的布满微型探测单元的塑料仪器在来回扫描着,这小东西是阿尔戈斯探测器的便携版本,一种可以探测到化学爆炸混合物的镭射分光仪,更大功率更强的阿尔戈斯探测器被部署到殖民地的太空发射场,高速公路收费站以及磁悬浮列车站之中,所有殖民地的重要交通枢纽通都必备一个.

除了不断地改变爆炸物的密度外,“独立者”的爆炸专家们开始学会把爆炸物隐藏在非易失性混合物里,所以此后经常会出现阿尔戈斯认为没有威胁的物品突然爆炸的情况,比如一块毫不显眼的肥皂等等。军情局只好不断地分析爆炸残留物并把新增的爆炸物化学成分加入到探测器的数据库,不过这正合叛军的心意,这些家伙总是不停变化他们的爆炸物原料。

艾弗里皱了皱眉头,阿尔戈斯在唧唧的叫个不停,试图想要锁定什么,但是刚才的交火让空气中充满了目不可见的化学成分,a队的其他3个队员只能凭肉眼进行搜索,检查修理店里成堆的电子仪器和修理工具,但是,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看起来像是炸弹的玩艺。

艾弗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向指挥中心报告了这个坏消息,“阿尔戈斯探测器已经失效,请下达下一步的任务指示,完毕。”下士和叛军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他知道如何做才能让上司得到有用的情报,他也明白一个聪明的陆战队员都不会在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为了完成任务而去违反那该死的条例.

"军情局相信你们执行了条例",艾弗里的上司,陆军中校阿波姆回答道,"放手去干吧,我许可你这么做."

就在艾弗里的小队搜查维修店的同时,伯恩他们几个人已经将刚刚在交火中生还的四个“独立者”集合起来,并命令他们在商店的大厅地板上跪成一排,他们蒙面的头巾都被拿掉,并且被黑色的塑料绳索捆绑的结结实实,艾弗里向戴着头盔的伯恩点了点头,伯恩毫不犹疑的抬起厚橡胶底的靴子,重重的踩在最近的一个叛军的小腿上。

停了整整一秒钟、,那个男人才痛苦的尖叫起来,也许他和艾弗里一样在奇怪,为什么伯恩斯的靴子跺到地面的声音完全盖过了他自己小腿断裂的声音,那个叛军痛苦的嚎叫着,声音凄惨而悲凉,伯恩斯耐心地等那个男的喘了一口气,才透过头盔的外部发音器问道,“那些炸弹,它们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艾弗里认为踩断他的一条腿已经足以让那个男人屈服,但是那个“独立者”却是出乎意料的死硬顽强,他藐视这些所谓的政府的走狗,他既不乞求饶恕也不痛快的最后一次怒骂到底,他只是坐在地上,愤怒的注视着伯恩斯,下士立即又踩断了他的另一条腿,失去了身体的平衡,男人的脸颊朝下,重重的摔倒在地,艾弗里听到了牙齿被撞碎的清脆响声,如同粉笔摔在黑板上一样清脆响亮。

“再不交待,就轮到你的胳膊受苦了,”伯恩斯警告道,他跪在那男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头,猛地压在地板上,“或许我该尝试一些更有趣的新花样。”

“轮胎,在那些轮胎里面!”那个“独立者”终于屈服,有气无力地说道,艾弗里小队的陆战队员迅速跑到堆放轮胎的维修店墙角边,轻轻地把它们放到地板上,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来。艾弗里知道这些“独立者”们的小把戏肯定不只这些,也许那些轮胎本身就是炸弹,叛军可能把爆炸原料混合在合成橡胶轮胎面里来生产这些轮胎,阿尔戈斯探测器迅速记录了这些新的混合花样并上传到了指挥中心。

轮胎的爆炸物混合配方并不在阿尔戈斯的数据库中,但是军情局的官员们已经对此次任务十分满意了,他们终于赶在叛军前面一步了---就在不到一分钟前,数十个巡查通往殖民地首府卡斯巴的高速公路的阿尔戈斯探测器中的一个依靠刚刚上传的数据资料成功锁定了一个发出同样化学混合物信号的十六轮大卡车,它正准备停靠在花花公子吉姆酒店的停车场里,假如没有发现这辆卡车之上所装载的“危险物品”,那些威力十足巨大爆炸轮胎肯定又会制造一起血腥的焰火表演。

当探测器---一个直径一米,由一个隐藏的动力轴驱动的圆盘飞到大卡车上面时,它发现了从花花公子吉姆酒店里发出的第二种爆炸源信号,通过探测器上的热成像仪配合阿尔戈斯数据库里的资料,指挥中心认定这信号来自酒店拥挤的食品供给柜台----从离前门个三椅子不远的一个男人身上发出。

“大兵们,一切搞定之后立即返航,”阿波姆中校命令到,“我们有一个新任务。”

“这些俘虏怎么办?”伯恩问道,从那个叛军的断腿和满是碎牙的嘴里流出的鲜血已经沾满了他的靴子,回答他的是军情局方面监督此次任务的官员代表,艾弗里从未见过他,和大多数神出鬼没的军情局官员一样,他也总是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与沉默,“那个供出情报的人还活着吗?”他问道。

“是的,长官。”艾弗里回答道。

“把他带回来,其余的就地解决掉。”他的话没有半点犹豫或者是同情,不管是对那些叛军还是他们的处决者都一样,艾弗里绷紧下巴,伯恩把m7调到半自动模式,朝每个“独立者”的胸口开了两枪,剩余的三个男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躺在地板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移动,伯恩斯又给每个人的脑门上补了一枪,这样他们可是彻底死透了。

艾弗里扭过头去,不忍去看这血腥的屠杀,他竭尽全力想把那些充斥着叛军蓝色制服上的血洞和伯恩斯冒着白烟的枪口的画面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人们常常会重新造访自己早先的记忆,但是这一幕,艾弗里这辈子再也不想想起。

伯恩把他们唯一的俘虏扛到肩膀之上,艾弗里跟着其他的陆战队员们一起走出修理店来到了等待他们的大黄蜂前,他们被投放到这里仅仅只有十五分钟就漂亮的完成了任务准备,行将打道回府,大黄蜂的推进器转动起来,循着原路开始返回,不过这一次,飞机在高空全速飞行着,呼啸着掠过了地下的火山地貌平原。

指挥中心的官员们正在犹豫现在是否应该让还在监视花花公子吉姆酒店的探测器击毁那辆卡车,他们唯恐它在陆战队员们抵达之前重新返回高速公路,这条四车道的公路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子,探测器所搭载的小型导弹干掉一辆主战坦克都绰绰有余,即使它能够精准的击中卡车的驾驶室,爆炸仍然会波及到卡车的轮胎,所引发的连环爆炸会使周围的车辆和平民在劫难逃。也有官员说在停车场炸毁卡车是个更好的办法,但是阿波姆中校认为横飞的榴弹碎片也会伤及酒店内的无辜百姓。

幸运的是,利用那个嫌犯从容不迫的吃掉早餐所耗费的二十分钟的宝贵时间,大黄蜂已经把陆战队员们运抵目的地了,探测器所拍摄的画面被实时传送到了艾弗里的头显上,当那个男人还在享用第二杯咖啡的时候,大黄蜂已经在高速公路对面的一栋办公楼旁借着一道烟柱的掩护缓缓降落了。

埃弗里头显上的画面是从高角度拍摄的热成像图像,酒店内部的一切发出热量的物体都是白色,相反,冷的物体则在屏幕之上显示为黑色的,目标嫌疑人和食品柜台的其他人一样显得异常惨白,那人杯子里已经变冷的咖啡显现出深灰色,这个人要么再继续添一杯咖啡要么现在就得买单走人,但是最重要的是,艾弗里注意到这个男人被阿尔戈斯探测仪标注为红色,这说明他身上有爆炸物残留痕迹,艾弗里猜想要么这个男人最近曾经去过那个修理店要么就是他本人可能亲自帮助制造了那些爆炸轮胎。

艾弗里乘坐的大黄蜂攻击机旋转着机身,慢慢的正对那个办公楼落下,他拉紧了系在肩膀上的黑色绳索慢慢的从攻击机的机翼上卸下一挺m99座式高斯来福步枪,这种武器可以将弹丸通过电磁加速系统加速进入到两米长的枪管中,这样子弹出膛时就可以拥有极高的速度,这是一种非常实用的反材料武器,可以轻而易举的在远距离摧毁炸弹等军火目标,当然,它对于人类等软目标也具有相当可观的杀伤能力。

艾弗里把来复枪的支承座放到了自己的抗震装甲上,然后把来复步枪抱到了自己怀里,来复步枪的瞄准系统立刻与他的头显建立了无线连接,一条蓝色的细线通过探测器的指引指向目标,这就是m99的射击矢量坐标,5.4毫米的钨弹就将沿着这道轨迹射击,当艾弗里调整着来福枪的角度使准星正对目标的胸膛时候,准星变成了绿色,就在此时,也许是那个男人感觉到一道无形的直线正从自己的身体直穿而过,他把信用卡拍在柜台上,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乱转起来。

艾弗里用拇指拨起了来福枪的一个电晶体开关,来福枪唧唧叫了两声,电池还很充足,艾弗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在通讯频道之中低语道,“已经锁定目标,请求准许开火。”在阿波姆中校许可前的几秒钟里,目标又突然起身开始在酒店的木制双层门那里闲逛,艾弗里看到他为刚刚进入酒店之中的一个四口之家拉开了大门,艾弗里想象着那个男人微笑着--可能对那一对匆忙追赶自己两个调皮孩子的夫妇说着什么亲切的话语。

“请求批准。”阿波姆回答道,“随意射击。”

艾弗里重新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并渐渐握紧了扳机,他等那个男人又逛了几步,直到确定子弹的飞行路线将穿过停车场而不会伤及无辜,当那个男人来到自己的包前,也许是来拿车钥匙的时候,艾弗里开火了。

来福枪的子弹呼啸着从枪管射出,正好从两栋建筑物中间穿过, 它的弹道没有受到风向的一点影响,以每秒一万五千米的速度径直冲过高速公路击中了目标的胸骨,转眼间,男人就变为了横飞的尸块.

两架大黄蜂立即起飞加速穿过了高速公路,艾弗里的小队在空中盘旋提供掩护,伯恩的小队则直扑酒店,爱尔兰下士没等飞机停稳就从机舱一跃而出,直扑大卡车而去,粉白相衬的帆布盖着汽车的驾驶室,粗糙的灰色帆布挡在拖车的一边,目标嫌疑人的一只胳膊正好滚落到两个轮子中间.

"这里已经安全了!" 伯恩透过小队通讯频道喊道.

"还没有,"艾弗里说到,从探测器的监视录像中他注意到那个死人刚刚坐的椅子旁边还有一个红色警告," 酒店里面还有一个炸弹."

伯恩和他的小队迅速破门而入,酒店里面的食客们呆呆的望着他们仿佛这些全副武装的战士是从自动贩卖机里蹦出来的一样,一个女招待甚至还拿出了一份菜谱,伯恩粗暴的将她推开,当下士从食品柜台下掏出一个带着金链子的勃艮第网眼钱包时,他的阿尔戈斯探测器开始向一只发怒的昆虫一样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酒店远处盥洗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裁减不齐的灯芯绒大衣和黑色短裤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正在悠闲的甩着刚洗过的手,她抬头看到了b小队四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猛地停了下来,涂着浓浓眉毛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钱包---那是她的钱包.

"跪下来!"伯恩咆哮着,"把手抱到你的头上!"

就在下士把钱包放到柜台上伸手去掏m7的一瞬间,那个女人迅速跑到刚才那个四口之家围坐的桌子,一把拉过那个年纪最小的男孩,他顶多只有4岁,女人勒着孩子的脖子,男孩已经开始有点喘不上气了。

伯恩咒骂着,声音大到连指挥中心的人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因为穿着如此厚重的装甲,他可以易如反掌的瞬间放倒那个女人,可是现在她有了人质的掩护又重新夺回了对局面的控制,“滚回去!”她尖叫着,“听到了吗?”她用另一只手从大衣里掏出一个和先前艾弗里在修理店发现的一模一样的引爆器,她把引爆器放到小男孩的面前,“立即后退,要不这些人全都得死!”

在这一瞬间,没有一个人敢挪动步子,女人的威胁如同无形的锁链把所有人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突然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向出口涌去。

艾弗里通过头显观察到了这一切的混乱,超过三十个市民蜂拥挤向b队,他们被挤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继续瞄准目标。

“约翰逊,快开枪!”伯恩喊道,艾弗里乘坐的大黄蜂一直盘旋在酒店上方,来福枪的准星也一直在女人的胸口处来回游荡,但是她的热成像几乎和男孩的完全重合在一起了。

突然,约翰逊看到男孩父亲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抱头向那个女叛军示意他没有任何武器,艾弗里听不到男孩父亲的请求(他们谈话声音太小,b队的头盔难以接受到),但是他的冷静却使那女人愈发的疯狂起来,她退到休息室中,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引爆器,她已经彻斯蒂里了。

“快干掉她!”伯恩喊道,“要不我就要开枪了!”

“正在瞄准!”艾弗里说道,但是他一直在等待男孩从女人身前奇迹般的移开,“正在瞄准”,他重复道,希望这可以暂时不让伯恩扣动扳机,但是他还是没有开火,就在他犹豫的瞬间,男孩的父亲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引爆器。

艾弗里只能看到女人向后摔去,那个父亲向前推着那个女人,而他的儿子夹在两者中间,他听到了伯恩m7开火的突突声,然后是钱包里炸弹爆炸的闷响和外面大卡车轮胎爆炸了所发出的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探测器的视野突然变得白花花一片,艾弗里被闪的睁不开眼,紧接着扑面的热浪和冲击波把他掀翻到大黄蜂的机身上面。

艾弗里晕过去前最后记得的是飞机推进器的巨大噪音,那听起来更像是惊悚尖叫而不是的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