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身性行为

米开朗琪罗对教皇朱利乌斯二世说:“自我否定高尚,自我教育有益,自我克制有男子气概,但与手淫相比,对于真正崇高和具鼓舞力量的灵魂来讲,这些都是平淡乏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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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温(Mark Twain),美国作家

 

思想和感觉,语言和行动,组成了联系我们内在的自我和我们对公众行为的观察之间的错综复杂的网络。情色的意象是这个网络的组成部分,它们表达了我们的性渴望,指引了我们的性活动。

 

本章涉及最私密形式的性活动,它们是私下的,我们很少跟别人谈论它们。它们包括性幻想、性梦以及手淫。

 

在20世纪初,海洛克·霭理士创造了“自淫”(autoerotism)这个词来描述一系列“自发的”性兴奋,即发源于个体自身的性兴奋。尽管很难对什么构成自淫作一个准确的定义,但将这类活动与社会性行为相区别是有用的,后者与人们之间的直接性联系有关。

 

也许可以说自淫行为和社群性行为的关系就像自言自语和与别人交谈的关系一样。我们自己对自己说的和自己独处时做的,经常是我们想对别人说的和跟别人做的事的一种改头换面、一种彩排或一种替代物。从反面讲,有时我们表面上在和别人谈话,实际却在和我们自己讲话,就好像有一个性伴侣但却是为性“独自”而挂的幌子。因此自淫行为和社会性行为是性行为这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自体性行为越来越变成性交流的一部分,爱人之间有时就依靠分享彼此的性幻想来相互刺激,这样即使没有性交也可以达到高潮。这种或许可称为相互手淫的行为,在现在是安全性行为(第5章)的一个重要部分。

 

性幻想和性行为

 

性幻想也可以是其它性行为的一部分。当与性伴侣性交时,性幻想也会带来特殊的问题。实践一个人的性幻想也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

 

手淫幻想

 

不像纯粹的性幻想,手淫幻想会伴随着不同形式的自我刺激,而后者常导致性高潮。尽管难以想象什么人能在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进行手淫,但事实上并非人人在手淫时都幻想。比如有些人会将注意力集中在由性唤醒导致的躯体感觉上。

 

手淫时,手淫者通常会唤醒过去的记忆或身边的色情主题,特别是在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中间,照片或文学作品也会被用做刺激源。在亨特的调查里,大约1/2的男性和1/3的女性说色情图片或电影会增强他们手淫的愿望,这对已婚和未婚者都适用。对女性来说,读色情文学比看视觉材料更有效。

 

金赛调查(1948,1953)幻想在手淫中的作用时,报告了一个有趣的性别差异:在男性中,72%在手淫时几乎总是幻想,17%有时如此,11%根本不幻想;在女性中相应的百分比分别是50%、14%和36%。这个情况似乎与一个通俗的观点相悖,即女性而非男性更多地沉浸于性活动的心理因素中。和上一代人相比,女性现在更为敏感,更为乐于承认对色情材料和幻想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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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亨特(1974)的调查里,最普遍提到的幻想总牵涉到和一个所爱的人性交(3/4的男性和4/5的女性都有此报告)。但近半数的男性和多余1/5的女性也幻想在不同形式的性交往中与偶然相识的人交合。很显然,手淫幻想为不同的性要求提供了安全的表达,这种性要求的实现也许是不可能的,或对其本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男性中报告过他们有和陌生人性交的幻想的比例比女性高:或是在集体性交的场合,或是强迫别人与其交媾。

 

手淫幻想的范型早在青春期时便已建立起来了,例如在索伦森13~19岁的调查对象中,57%的男孩和46%的女孩报告说手淫时多数时间会幻想;但说她们在手淫时有时幻想的姑娘是男孩的两倍;20%的男孩和10%的女孩在手淫时很少幻想。男孩们报告说幻想总是和这样一些场合有关:有人被强迫接受性交(包括他们自己),或和不止一个的女性交欢,口交、肛交和群交。姑娘们报告说会幻想和她们所喜欢的人交合,或是不得不接受几个男性的要求,并适度地殴打她们的性交伴侣。

 

性交幻想

 

很容易理解人们在手淫时会有性幻想,但为什么他们在真正性交时还有性幻想呢?首先这有利于性唤醒。这是在对一个大学生群体调查时被选择最多的原因(46%的女性和38%的男性)(Sue,1979)。第二普遍的原因是增加伴侣的吸引力(30%的男性和22%的女性)。想象双方不会实际去做的性行为是排在第三位的原因(18%的男性和13%的女性)。换句话说,性交时的幻想是制造兴奋的一个形式。

 

人们有时候用一个更有吸引力的人,或者仅仅是一个不同的人来替代(在幻想中)和他们在一起的性伴侣。他们调用各种——比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和同样的人做同样的性活动更生动的——想象。即使和一个“完美的”伴侣在一起,幻想的力量也可能比现实要大。米克·贾格(Mick Jagger,滚石乐队主唱)的一个狂热乐迷曾热切地希望和米克发生性关系并最终通过较小牌的摇滚明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当她终于和米克·贾格上床时,她发现自己仍然需要和米克·贾格做爱的性幻想(才能和真正的米克·贾格做爱)(Singer,1980)。

 

性交时的幻想引起了两个问题:这忠于他/她的性伴侣吗?是否应该和伴侣一起分享性幻想?人们对第一个问题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很容易感到不舒服,因为在伴侣不知情或不同意的情况下将一个“第三者”带到他们的做爱过程中,有人甚至会对此怀有犯罪感。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能丰富性生活的令人愉快的方法。还有人需要通过性幻想才能唤醒性欲并达到高潮。在存在问题的爱情关系中,性幻想可能起到一个安全阀的作用,用这种不公开破坏他们之间关系的方式,来消除性挫折和敌意(Byrne,1977)。

 

关于是否应该告诉伴侣性幻想这个问题,答案也互不相同。有人认为应该公开和分享。最好的情况是,伴侣会找到能使双方都兴奋的性话题来提高他们做爱的质量;至少可以了解其伴侣的性渴望,即使不会分享它们。

 

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让他们公开私人的想法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冒犯,并且可能破坏伴侣间的关系。关系亲密并不意味着要经常坦白自己的灵魂;有些事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而性幻想就包含在内。因为性幻想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禁区,说出来会有受到嘲笑和指责的危险。想象中的替代品可能威胁到真正的伴侣。另一个结果是在说出性幻想时会丢掉某些东西。实际上如果经常公开自己的性幻想,那么性幻想也就失去作用了。记住,性幻想能起作用的一个原因正是它们的私密性。

 

一个折中的办法是双方有选择地讲出各自的性幻想。更好的办法是,他们共同建造性幻想,编织能让双方都兴奋的性话题。与创造共同的“秘密”相比,驯服某些秘密的性想法可以说是得不偿失,前者给双方的做爱过程平添了一种游戏的因素,也多了一些亲密。

 

前戏还是替代品?

 

对分享性幻想的一个忧虑是,说出一个性幻想可能就是执行它的前奏。如果一个人确信伴侣的幻想没有太多新奇之处,那就不需要那么担心了。

 

大多数性幻想中的行为在实际生活中没人会做。部分是因为考虑到现实不允许,部分是人们并不想亲身实践。例如,一个男人可能幻想和两个女人同时做爱,但如果真要和他的妻子、情人、朋友或者认识的人来商量这样的事情将是难以启齿的。然而,和两个妓女做这样的事情并不难,因为她们为了钱可能什么都愿意做。无疑,大多数男人不会越过那条线;他们还是继续幻想三个人性交的快乐。再考虑一种情况:一个女人喜欢别人强行和她发生性关系。但是她真的想要被强奸吗?没有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希望承受一次真实的强奸所带来的痛苦。在实验的条件下,虽然女人可能会被想象中的强奸画面激起性欲,但是当面对真实的强奸情节时,她们的反应是害怕和恶心(Bond和Moder,1986)。

 

很多性幻想的吸引力很容易理解。但是为什么女人——不管她们有多“温柔”——喜欢幻想一些强制性的性行为呢?一个经常被提出来的解释是社会让女人在性活动中处于被动角色,去忍受它,并对它有罪恶感。如果一个男人“强迫”她们(在没有疼痛和羞辱的前提下),那么她们就不必为所发生的事情感到羞愧。当然,即使这种解释是真的,它也不会让现实中用暴力或强制的方式和女性发生关系——这一点显然很难被一些男人所接受——正当化。那些憎恨性暴力和压制女性的人对(女性)暴力的性幻想和对它们的解释感到震惊。例如,女权主义活动家和记者苏珊·布朗米勒(Susan Brownmiller)拒绝那种心理分析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女性可能在潜意识里希望被强奸。她接受一些女人有关于强奸的性幻想的事实,但是她认为这种现象是强加给女性的。她说,“我认为性幻想对性的快乐是很重要的,但是很少有女人能够抵抗文化,进而创造她自己的没有剥削,没有性虐待,没有暴力驱使的性幻想”,相反,“当女人进行性幻想时,这种幻想常常是男性条件下的产物,而不可能是其它的”(Brownmiller,1975,p. 360)。

 

在一些案例中,人们确实满足了他们的性幻想。有男人在郊外旅行时会在旅馆里同时找两个妓女。有的人采用更有组织的服务,提供“kinky sex”,即更为野蛮的性虐待。这种将性幻想变为现实的行为可能会产生充足的愉悦感,因而它可能成为一种固定的或者偶然性的活动。另一方面,执行性幻想中的行为可能让人感到失望,这样它也就不再能够让人感到兴奋了(Shanor,1977)。即使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人们对它没有完全失望,这些人也可能不再需要它了。即使在那些实现自己的性幻想时感到高兴的人中,仍有部分人认为这种经历并不愉快(Friday,1975)。

 

这种认为性幻想是其行为的替代品,或者最多导致无害的对幻想的满足的观点并没有反映事实的全部。对色情品的争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包含暴力以及对女性的侮辱的性幻想是从那些色情资料中得到启发而产生的,并且至少会让某些男人更可能将这种性幻想付诸行动。格林灵格(Greendlinger)和伯恩(Byrne)1987年的研究表明,强奸的可能性与强迫性性幻想的报道有关。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将在第18章和第19章继续讨论它。

 

在极少的案例中,有人意识到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性幻想并可能做出严重的反社会行为。这样的人必须主动或被劝服去寻求帮助。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寻找专业人员的帮助,而不是求助于自己的家庭或朋友。

 

性别差异

 

在某些层面,性幻想反映出我们的性特征,但它们能反映出男女之间以及异性爱和同性爱之间的基本差异吗?

 

一般认为男人比女人的性幻想更频繁,更“古怪”,更“野蛮”。据报道,女性的性幻想包含更多情感、浪漫、亲情的元素(专题11-2),而男性的性幻想更多是关于原始的、“非人的”性,听起来也更加“色情”(专题11-1)。在一项研究中,当被要求详细描述性幻想时,男性比女性写得更长,更详细,种类也更多(Follingstad et al.,1980)。

 

男人和女人的性幻想既有相似又有不同。在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个对大学男女学生的调查(Sue,1979)中,两性中最普遍的性幻想主题都是和以前的情人做爱(43%的男性,41%的女性)。男性有想象中的情人的比例几乎是女性的两倍(44%,24%)。幻想强迫别人发生性关系(24%的男性,16%的女性)或者幻想战胜潜在的性伴侣的反抗(37%的男性,24%的女性),这两项的比例男性都要比女性高;更多的女性幻想被强迫发生性关系(36%的女性,21%的男性)。有同性性幻想的比例,女性(9%)比男性(3%)高。

 

表11.1分别比较了异性爱者和同性爱者样本中男女的性幻想。值得注意的是,四个组别中都有关于“跨偏爱的性行为”的性幻想:异性爱者幻想同性爱行为,反之亦然。相似的是,“受强迫的性行为”在四个组别中也都存在。群体性关系的经历在两个男性组别中存在,而没有出现在两个女性组别中。在异性爱男女的两个组别中排在首位的都是和某个不是自己现在性伴侣的人发生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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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11-3 手淫的跨文化观

 

人类学家保罗·曼它吉萨(他在20世纪30年代很出名)把欧洲人叫做“手淫者种族”。他论证道,西方文明同时既刺激又压抑性欲,对非婚姻性交的限制促使人们进行手淫以作为替代。

 

手淫在许多古代文化的典籍中都有发现,比如巴比伦、埃及、希伯来、印度。埃及人认为,宇宙的起源即来源于Atum神往自己手里射精(第1章),这一神话表明,手淫被运用到了某些宗教仪式中。希腊人和罗马人相信是在潘神(Pan)失去了女仆埃克耳(Echo)后,墨丘利神(Mercury)发明了这个方法以安慰潘神。据说宙斯自己就时常放纵这种行为。亚里士多德、阿里斯托芬、海洛德斯和派脱尼尔斯等提到过手淫。阿里斯托芬认为,手淫有损男性气质,但对女人、小孩、奴隶和体衰的老人来说却是可以接受的。但传统的态度是矛盾的:德摩斯梯尼被指责进行此类活动,而第欧根尼却由于在市场公开进行手淫而受到赞扬。

 

福特和比奇报道过在40个原始文化中存在的手淫。普遍认为在允许婚前性交的社会里,手淫较少流行,在许多前文字社会中手淫很少发生。大多数群体不赞成成年人进行手淫(Gregersen,1983)。比如,初奇人(Trukese,卡洛林岛上的一夫一妻制渔民)据说一边看妇女洗澡一边秘密地进行手淫。提柯皮亚人(Tikopia,太平洋岛屿上的农耕者)和达胡梅人(Dahomey,西部非洲的农民和渔民)的男人偶尔手淫,尽管这两种文化都允许一夫多妻。

 

女性手淫更少听到,并且总的来说是不被赞成的。在某些原始人中,插入阴道似乎比刺激阴蒂更为常见:非洲阿萨达(Azande)妇女使用木制假阴茎,如被她们的丈夫抓住要遭痛打;西伯利亚的处克奇人(Chukchee of Siberia)使用驯鹿的小腿肌肉;提柯皮亚妇女依靠树根和香蕉;克劳(Crow)妇女用手指,澳大利亚的阿兰达人(Azanda)也是如此。

 

在来苏人(Lesu,新西兰一夫多妻部落民)中,女性手淫是被允许的。波德梅克尔曾作如下报道:

 

手淫……在来苏人中经常进行,被视为正常行为。一个妇女如果性兴奋时没有男人可满足她就会手淫。一对夫妻性交时可能会有另一个妇女在一个房间里,或足够近的地方使她能看到他们,她可能因此而兴奋。她会坐下,弯曲右腿使其脚后跟能够挤压她的阴部。即使6岁左右的小姑娘坐在地上时也会无意地这样做。男女们很自由地谈论这件事,并不感到羞耻。这是妇女们习惯用的一个姿势,她们在童年时就已学会。但她们这么做的时候从来不使用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