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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每个人都是自媒体
我们可以利用技术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被更多地方的人听到。如果人们联合起来在网上发表一致的观点,那将会发生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2012年深秋,我开始思考很多有关技术和现代生活的问题:
礼仪、关系、身份、共享。我在前一章中提到,我刚刚结束了一年的演讲之旅,不管走到哪里、与谁交流都吃惊地发现,很多人都在关心技术和交流方式的变化对他们的生活——孩子、家庭和职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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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和布拉德利·劳滕巴赫尔(2008年我在ABC与Facebook合作直播辩论项目上的伙伴,现在是我的新公司“扎克伯格传媒”的合伙人)、杰夫·派克(公司CEO)一起,筹建了位于加州门洛帕克市1.2万平方英尺的录音室,正在考虑做哪些原创节目。
有一天,我在办公室与一位女同事讨论有关技术的问题。突然她情绪失控,说一位技术人员要抢走她的工作,问我如何能更好地掌握最新的技术。
这时我有了一种想法。如果我面前这个人对技术和自己的生活、职业感到非常不安,那外面一定还有上百万人拥有同样的想法。技术不应该太复杂。如果以一种适当的、相关的、简单的方式去解读它,它其实非常不可思议,而且能改变人们的生活。我急切地想要体会人们对技术的误解,并打消他们的顾虑,因此我开始思考如何利用我们新建的录音室来实现这一目标。
我和布拉德利对于新的目标拥有极大的热情。由于他此前在ABC负责《早安美国》的制作,他对早间电视节目的观众非常了解,也知道如何制作兼具信息传播、娱乐功能和相关性的节目。
在我们生活的科技世界之外,人们往往不把自己定义为极客或者“技术宅”。如果你问一个女人她在杂志或博客上看什么内容,几乎没有人说自己想了解科技。然而同样是这些人,对科技文章的点击量却是出奇的高。我们还发现,大多数人都很热爱技术,只是自己并没发现,他们尤其热衷于能引领生活的内容。
技术渗透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它已不再与“科技”有关,而只是一种现代生活方式。
人们会由衷地赞叹技术,却又不时感到困惑。他们会下载应用程序,却不知道如何监督自己的孩子使用它们,也不清楚如何向孩子们介绍当下最流行的应用。会用手机发短信的人有时根本停不下来,尽管在有些情况下他们知道这样做并不合适。他们喜欢上传照片,却不了解如何进行隐私设置。社会的模糊地带每一天都在扩张,变得更加不明确。每一次创新都让这种复杂性变得更复杂。
突然间,我意识到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我想告诉人们,只要合理地使用技术,它可以给生活带来积极的变化。于是我们打算建立一个网站,取名为“网络有点儿复杂”(Dot Complicated),目的是教大家“理清互联网时代复杂而美好的生活”。
我很关心处于科技另一端的人类。我在哈佛大学读书时专攻心理学,有很长时间在Facebook都是辨认程序员最准的人。过去6年我一直在与人和公司打交道,应对与科技和人们生活相关的各种问题。在Facebook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担当科技和生活的桥梁之时,我担任了Facebook在媒体面前的发言人。
我想,在某些方面,“网络有点儿复杂”这个项目一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突然感到神清气爽、活力十足,似乎我在Facebook做的所有工作——所有我牵头的项目和革新以及我犯下的错误——都是在为今天做准备。现在是时候解决有关现代、数字化生活的问题了。
有了新的目标,我和布拉德利决定在圣诞节和新年之间休息一周,为新一年的工作积攒能量。
我的幸运还有部分原因在于,这一路走来我总能抓住机会,即使这些机会是互联网动荡,或者让我在媒体面前难堪。
毕竟……
一位成功的女性能用别人扔来的砖块打造坚实的地基。
——戴维·布林克利(稍有改动)
2012年圣诞节,我们全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妹妹唐娜做饭的手艺很棒,她正在做北京烤鸭,以纪念我们作为现代犹太人每个圣诞节都要吃中餐的传统。在这样的节日里,全家人少有地聚在了一起。
享用过美味的晚餐后,我的丈夫布伦特带着儿子阿舍回家睡觉,我留下来帮助家人收拾桌子。所有人都在厨房里,有的刷碗,有的喝咖啡,而马克在向大家展示Facebook前一周刚推出的Poke应用。通过这个应用,你可以给一个人发消息,10秒钟以后就会消失。
信息自动销毁倒计时:10,9,8……
如果我还在上大学,我会很喜欢玩这个东西,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这种短暂信息会在年轻人当中如此流行。
那时我们都下载了Poke并成了第一批用户。环顾四周,我看到所有人站在灶台旁,低着头看手机,快速地发着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并等待它们消失,不禁觉得很有趣。
“大家喊‘茄子’!”我掏出相机跟所有人说,“假装你们在发信息。”大家忍住笑、装作在编辑信息的样子,我迅速按下了快门。
我不经常在网上上传亲密的家庭照,因为我坚定地认为人们能够(而且必须)培养不需要经常晒出来的人际关系。但这张照片非常温馨可爱,所以我把它上传到了Facebook上(设置了“好友可见”),然后回家哄儿子睡觉。
当然,我猜到了照片会流传出去。我从来不会上传不想被印在报纸头版的照片。但这张简直是科技照片之最:Facebook之家,使用Facebook的应用,上传到Facebook上。
但我想圣诞夜的特别之处在于,人们都在享受与家人相处的时光,不会有人看到我们的家庭合影后大喊:“天啊!快看!马克·扎克伯格跟家人有趣的合影!我要赶快转发。”
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个小时以后,儿子开心地上床睡觉,我在卧室里一边喝着热苹果汁,一边随意地浏览网页,拖拖拉拉不想上床。我看了一眼推特的首页,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人已经将我们的照片传到了推特上,这意味着我的一名Facebook好友看到了照片,下载下来保存在自己的手机或电脑里,又上传到了另一个网站上。由于当时已经很晚了,我还沉浸在与家人团聚的幸福感中,不免有点儿情绪,于是在下面发表留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然后,我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陷入了全国性的新闻界丑闻中。我的手机上有几十条未读信息、几个来自布拉德利的未接电话,还有上千条推特留言。我浏览了几个新闻网站,每一个上面都有我的家庭照片,下面是关于我的回复的讨论。很显然,人们对于扎克伯格陷入了与Facebook和隐私有关的问题中显得幸灾乐祸。
我咽了咽口水。
“兰迪!”我给布拉德利回拨了电话,他朝我大声吼着,“《早安美国》今天早上已经给我打了三遍电话了,想让你谈谈关于隐私和礼仪的看法。哦,还有,恭喜你让媒体在未来三天有话题可聊,这估计是新闻周期更新最慢的一次了。”我颓然地坐在那里,看着信息如潮水般涌来,朋友们问我是否还好,电视台打电话想要采访我,不知名人士在推特上发表激烈的评论攻击我,布拉德利问我为什么不能让他有三天清静的假期……
但我能想到的是,这起事件恰好反映了“网络有点儿复杂”。整个媒体世界都在议论“扎克伯格的姐姐陷入了Facebook‘隐私设置’的困境中”,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的‘隐私设置’完全没有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共享、社会行为和网络礼仪之间存在一个模糊地带。
讽刺的是,苹果商城中Poke应用的下载量却在上升。(瞧瞧,我还在为公司做宣传呢!)
更重要的是,整个事件更加坚定了我探讨现代数字化生活的想法。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证明了科技一方面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工具,另一方面也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我知道很多人都面临同样的情况。
有了这种想法,我坚定地投入到新的事业中,开始固定在《今日秀》中做关于“现代科技困境”的节目。《纽约时报》刊载了一篇有关互联网礼仪新声音的文章。我开办了自己的邮件简报,题目就是“网络有点儿复杂”,讨论如何让科技改善人们的职业、恋爱关系、家庭关系等。
于是我开始了本书的写作。
为了了解我为什么认为随着科技的发展,身份、人性和礼节对于现代生活和人与人的关系如此重要,有必要首先理解我们从何而来。
知名科幻小说家阿瑟·C克拉克曾经说过:“任何先进的技术都与魔法无异。”他说得一点儿没错。新技术就是一种魔法,现在我们能轻松做到的很多事在几年之前看来都是不可能的。就像魔法一样,每次新的技术进步都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也进一步挖掘了我们的潜力。当然,这些具有魔力的东西虽然泛着诱人的光,却也能遮蔽我们的双眼,引导我们误入歧途。
我的旅程从纽约的多布斯费里这片神奇的土地开始。
20世纪90年代早期,街上的人都穿着颜色鲜艳的T恤衫和短裤。当时我好像是9岁还是10岁。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父亲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也就是我们家的一楼。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他说。
最好不是补牙,我心想。
我走进他的办公室,见到了他说的惊喜:一个米黄色的大盒子装在四轮车里,嵌入墙内,旁边还有几盏闪光灯。
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那么,它能做什么?”
父亲认真地解释道:“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传到那个机器里面,再拍一张别人的照片,然后把你们微笑的表情调换一下,这样有人来看我的时候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微笑,看看放在自己身上效果如何。”
我感到很兴奋,让他立刻给我展示一下。我们互换了我和我母亲的微笑。
当然,当时我没法像今天这样立刻与上千人分享。父亲把照片打印出来,让我带去给伙伴们看,仅此而已。随后我把照片扔到了床下的一个盒子里,很快就把它忘到脑后了。如果我能跟上千人分享,我会这样做吗?我应该这样做吗?幸运的是,那个年代一切都没这么复杂。挂着别人的笑容让我看起来奇怪极了。
我深深地被那台机器所吸引,甚至常常找机会带朋友们溜进父亲的办公室,玩上几轮交换微笑的游戏。有时我也会被逮个现行然后挨批,但有这么神奇的玩具,被批评也值了。
到了七年级的时候,我拥有了第一部电话。那时移动电话还没有普及,所以我用的是固定电话。那也没关系,尽管它并不完全属于我,白天它是我父亲诊所的办公电话,诊所下班以后我就可以随意使用了,可以与朋友们在夜里和周末聊天了!当然我们讨论的问题都很重要:男生、电影、涅槃和爱司基地等流行乐队。我还意外地接到了一些寻找牙医工作的电话,这些对话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大约在同一时间,我第一次接触了互联网。电脑在我们家并不新鲜。从我记事开始,我的父亲就在办公室放了几台旧机器,包括20世纪70年代的“雅达利”电脑和在我出生时购买的IBM台式机。我从来没碰过它们,父亲用它们来记录病人信息、写办公邮件和处理其他重要的事务。但到了90年代中期,父母买了一台电脑给我们几个孩子共用。
第一台电脑很大,运行也很慢,用起来很不方便。听着拨号上网的声音简直是一种可怕的经历,尤其是当家里有人要用电话时还需要断开拨号连接。但第一次登录“美国在线”的网站、发送邮件、为了完成作业在格罗利尔(Grolier)在线百科中查找资料,或是与朋友们互发即时信息,都给生活带来了改变。
高中二年级时,我拥有了第一部手机。那是一部又大又笨重的诺基亚5110,外壳是石灰绿色的。无论是外观还是手感,它都像一块砖一样,我当时就这么称呼它。但和电脑一样,这部手机也将我带入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奇妙新世界。我第一次摆脱了物理空间的束缚,与远方的人建立了联系。我不再需要在东门等20分钟,结果发现朋友一直在西门了。
幸运的话,你会跳过拨号上网那个时期。也许你的第一部手机就是智能手机。你可能没有过盯着黑白屏幕玩上几个小时“贪吃蛇”的经历。但不管每个人的经历如何,结论都是一样的:科技和连通性每一天都发展到一个新阶段。
有自己的固定电话曾经是一件很酷的事。现在全世界50亿人都有自己的手机,其中10亿人在使用能上网、写邮件、下载各种应用程序的智能手机。10年前互联网还是个新概念,而今天全世界有24亿人在上网,每天的网民数量都会增长百万以上。
移动设备速度越来越快、价格越来越低,功能完备得在几年前完全没法想象。在硅谷,每个极客对“摩尔定律”都很熟悉,它正是以英特尔公司的创始人戈登·摩尔的名字命名的。早在1965年,他就曾经预测集成电路的承载力每18个月就会翻一番。他的预测已被证实。此外,随着计算机运行速度的逐年上升,设备的成本保持稳步下降。
在这种趋势下,过去10年间,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使用计算机、智能电话和平板电脑,这些设备也得以在更多地区普及。摩尔定律让几十亿人用上了手机和互联网,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一部手机比“阿波罗登月计划”中乘坐的飞船的功能强大10万倍。
此外,人们在网上共享的信息越来越多。几年前,有人居然以我们的姓氏扎克伯格命名新的技术趋势——扎克定律,认为每年全世界人在网上共享的信息会加倍!阅读本书时,你刚翻了一页,就已经有累计几百个小时时长的视频被上传到了网上,还有上百万条推特信息被转发。有些信息事实上会被读到。此外,还有超过1 600万条内容会发布到Facebook上。人们还会上传就餐照片。
当然,这种趋势也有限度。总有一个点,达到这个点以后人们就无法再消化更多的信息,比如猫咪视频和可爱宝贝照片我们已经看得够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网上共享内容的规模已经超出了我们能理解的范围。有一个有趣的想法:根据IDC(互联网数据中心)2012年12月发布的《数字世界》报告,现在全世界数字内容的数量超过了地球上所有海滩上沙粒的数量。天哪!
而且以上所有趋势都没有减速发展的意思。
全世界都连成了一体。随处都有网络连接,甚至站在珠峰之巅,你也能连接到互联网。国际空间站也有网络信号,很多宇航员上传从太空拍摄的地球照片,引来了无数粉丝。“柯达时刻”大家应该都了解吧。
总的来说,40年前我们还在谈论连通全世界,而现在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我们对连通性的期望也越来越高。
想当年,只要能上网几分钟,与朋友们聊上半个小时、中间不会因为有人拿起电话而被打断,我就感到很庆幸。如果有人打电话,我会哭喊着叫他们赶紧挂掉。
现在,我们希望随时随地都有网络连接,事实上也的确能做到。摩根士丹利发布的一份互联网趋势研究报告显示,90%以上的人每天24小时保持与手机的距离不超过1米。2012年5月在美国进行的哈里斯民意调查结果显示,53%的人在晚上上床睡觉之前还要查看手机,也有相当多的人上厕所也要看手机。(我想这当中有很多人便后不洗手。下一次有人把手机递给你,叫你帮忙拍照的时候,你得好好想清楚。哦,不用感谢我。)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线的心态已经占据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2012年雅虎和Gazelle分别做了调查,得出了以下令人吃惊的结论:
25%的女性宁愿放弃性生活也不愿意离开平板电脑
15%的受访人员表示为了留住平板电脑而宁愿不开车
将近15%的受访者表示如果让他们一个周末不使用iPhone,倒不如彻底放弃性生活
2012年TeleNav调查中问及,为了保留手机,他们愿意放弃哪些“让他们感到开心的习惯”,其中:
70%的人选择放弃酒精
21%的人选择不穿鞋
28%的苹果产品用户愿意放弃自己的另一半,23%的安卓用户同意苹果用户的选择
麦肯真相研究所(McCann Truth Central)最近的研究显示,49%的已婚母亲宁愿与结婚戒指分开,也不愿远离移动电话。2012年哈里斯民意调查的结果表明,40%的人愿意在监狱里待一个晚上,以保住自己的社会化媒体账户。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科技几乎无处不在,主导着我们的生活。尽管如此,我们却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人渴望挣脱互联网的束缚,努力在自己和家庭的生活中制定规则,确保所有的网络连接不以人际关系、技能培养和社交礼仪为代价。
寻求网络和实际生活的平衡将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在未来10年,我们会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发明。每个人和每件物品都会联系在一起,线上和线下生活的界限将消失。
除了人以外,物品、环境、家庭、衣服、汽车等都会被数据赋予生命。硅谷最流行的预测之一是未来会出现“物联网”,即出现一个汽车、厨房用品甚至鞋子等物体都被联结起来的世界。这个趋势已经出现了迹象,很快就会成为现实。根据恩科公司(Cisco)于2011年4月做的一项调查,世界上现在有100亿~150亿件被互联网联结起来的物品,而到2020年这个数字将达到500亿。
几个月以前,我跟儿子阿舍经历了一个有趣、好笑,还有一点儿可怕的时刻,让我看到未来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阿舍非常爱看儿童电视节目《巴尼和朋友们》,主角是一头紫色的小恐龙巴尼。阿舍很喜欢跟着里面的角色一起唱唱跳跳,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当然前提是得到了我的准许。有一天下午,我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工作,阿舍坐在垫子上玩玩具。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了,我用余光看到他正盯着书架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我父母的合影。
“怎么了,亲爱的?”我好奇地问道。
阿舍看看我,指着相框问:“布尼?”
我愣了一会儿,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阿舍已经开始明白屏幕上总会出现新的内容。在电视屏幕上,他看到了“巴尼”;在我的iPad屏幕上,他也能看到“巴尼”。这个相框也一定能与他最喜欢的角色联系在一起。
我笑了,阿舍看起来有点儿失望。
但接下来我想,他完全没有错。为什么他不能在那个相框里观看巴尼的节目呢?就此引申,为什么不是所有物品都能展示我们想要的信息呢?总有一天他的话会成真,孩子的逻辑已经让我看到未来的趋势很明显了。每一片玻璃都能成为屏幕,每一块屏幕都是连通另一条信息、内容、观点和娱乐世界的门户。完全没有理由说不能在相框里看到紫色的小恐龙。
作为一个年轻妈妈,我当时感到既兴奋又恐慌。合理分配孩子看屏幕和不看屏幕的时间已经很难了,如果全世界到处都是屏幕可怎么办啊?
未来充满无限的可能。不会再有人偷偷溜进父亲的办公室只为体验魔法了。但随着人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后退一步、更加关注身边的人和周边就变得越来越重要。在每一块屏幕都能成为无限获取信息的通道的世界里,风险也是巨大的,因为如果我们做不到不时抬起头看看屏幕之外的世界,人际关系就会受到影响。
我们对“魔法时刻”的定义将越来越趋向于没有互联网的简单时刻,而那时魔法已经不存在了。
好处是什么?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了。
坏处呢?还是如此。
科技改变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从与家人的关系,到职业发展,再到恋爱关系等,还转变了我们庆祝生日、宣布重大消息、确定恋爱关系、要求客户服务等的方式。
我们现在的智能手机都有拍照功能,朋友和家人可以随时分享重要的时刻。2011年6月,皮尤研究中心针对2 000多名美国成年人的调查显示,Facebook用户与好朋友的联系更加紧密,获得他人的支持和建议也更容易,同时更有可能与“潜在的朋友”、多年的老同学或者距离很远的人保持联系。
通过视频电话或网络相机,(外)祖父母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刚出生的(外)孙子女的小脸。事实上,2012年亚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的希莉亚·科滕博士发布了一份报告,称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患抑郁症的概率比不使用者低30%。
不管在世界的哪个地方,人们都能与办公室的同事通过虚拟网络进行面对面的交流。现在“远程办公”的说法已经不存在了。朋友们可以记录下派对的每一个瞬间,并用专门的软件处理得更漂亮。
沟通的便利意味着生日当天你会收到Facebook留言,而不是接到电话;你可能收到坐在旁边工位上的同事发来的电子邮件,而不会当面聊天;或者晚餐期间每个人都忙于拍照和编辑图片,而不再会注意到其他人。如果我们始终埋头于手机当中,我们将会错过重要的时刻。
现在,每个人都是信息的接收者,同时也是发布者。在过去,我们只是被动地接收信息,只有控制和经营大型传媒公司的有钱和有实力的人才能创造新的信息。而现在,作为信息接收者的同时,所有人都能制造和分享信息。
高中期间我曾编辑过校报,当时有20名学生一起努力工作,报纸发行量大概有1 000份;而现在,一条推特信息、一张照片或者Facebook状态的更新就有1 000多人能看到。
每个人都是一个媒体。我们可以利用技术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被更多地方的人听到。如果人们联合起来在网上发表一致的观点,那将会发生非常不可思议的事。2008年在哥伦比亚,21岁的失业工程师奥斯卡·莫拉莱斯在Facebook上建立了主页,向本国恐怖组织FARC(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发起抗议。多年以来该组织一直在进行绑架人口、设置炸弹和威胁无辜平民等恐怖活动。有天晚上奥斯卡坐在电脑前,读到了一条有关袭击事件的新闻。出于愤慨,他创立了一个叫“100万人站起来反对FARC”的页面。
他并没有期待有这么多人会支持自己,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不出4个小时,该页面就有了1 500名关注者,第二天则达到了4 000人。到了周末,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了10万。
奥斯卡对网上运动突如其来的成功感到惊讶,于是做了一件自己从未想过的事:呼吁开展抗议FARC的全国日活动。
一个月以后,1 200万人在200个城市参加游行,成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抗议恐怖主义示威活动。最后,游行队伍造成的政治压力迫使哥伦比亚政府和反对派进行了和平谈判。奥斯卡的行为很有勇气,令人敬佩。但这种行为并不罕见。现在,全世界的咖啡馆、卧室、寝室和广场,都有很多勇敢的普通人正在利用技术站出来为自己的群体争取变革。在年轻、理想化和有组织的活动家手中,谷歌、Facebook和推特等服务已经不再局限于提供应用程序和互联网内容。它们已经成了变革的工具,是通往自由之路。
在“阿拉伯之春”运动期间,埃及和突尼斯也出现了利用技术引发变革的例子,很多年轻、有明确目标的活动家占领了本国、中东乃至北美国家的街道,呼吁更大的社会和政治自由。这样的活动也在俄罗斯、伊朗和很多其他国家同时发生。
此外,互联网变革已经超越了政治领域,在提供就业机会、改善经济发展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现在,尽管全球经济仍然萎靡,但互联网作为一支推动经济增长、提供就业岗位和机会的力量已经崛起,新的网络公司巨头正在出现,老公司也更加意识到互联网对自己的业务至关重要。2011年麦肯锡全球研究所发布了《互联网的重要性》(Internet Matters)的报告,研究人员发现,互联网导致的每一个失业人员都需要两个就业机会来弥补。随着使用互联网人数的增多以及网络服务的增加,这个数字还会上涨。
互联网连通的经济效益不光与发达经济体有关。世界银行2012年的报告《实现移动通信潜能最大化》(Maximizing Mobile)中提到了印度种植番茄的农民如何利用手机应用支持产业发展,使收入提高了19%,而乌干达香蕉种植者的收入也增加了36%。
当灾难或悲剧降临时,互联网可以帮助挽救生命、调动救援力量、使爱人重逢并为社会弱势群体提供援助。2011年3月11日日本大地震发生后,数十万人利用Facebook、推特和谷歌寻找失踪的朋友和家人,并通过网络在全世界筹集了几十亿美元的善款捐给现场的救灾组织。
互联网允许也鼓励信息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这意味着积极的信息会扩散得很快。如果我在一家餐馆或一处度假胜地有很棒的体验,我可以向网络上的所有好友推荐。互联网的这一特点意味着负面信息也可以迅速传播。如果我在一个地方有了不愉快的经历,我的所有朋友就会很快知道。因此,企业需要在客户服务方面付出双倍的努力。在这个人人都是自媒体的世界里,企业已经无法承担糟糕的客户服务耗去的成本了。
我曾经听好莱坞一位知名电影人说:“Facebook破坏了我们发行烂片的能力,而我们需要有这种能力好留在电影行业中。”以前一部非常难看的电影在刚刚上映时周末票房仍然很不错,因为观众的评价几天后才会扩散开来。但在Facebook和推特的时代,一部电影可能刚上映几个小时就遭遇票房滑铁卢。
但是有一个扩音器并不意味着我们每时每刻都要朝着它大喊大叫。如果我们一直在喊“狼来了”,那就没有人会认真对待我们。作为社会的一部分,我们需要接受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礼物,并清楚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责任。认真对待技术,我们可以扩展获取知识和信息的通道、破除旧有的障碍,并让全世界所有人发出平等的声音。
在未来10年,将会有30亿人加入互联网大军,其中很多人是通过移动电话加入的。在家中,实实在在的物品,例如食谱、照片、塞进抽屉里的收据等都将被应用程序代替。我们的房门、警报器、灯、恒温器、衣橱……都将由一个按钮来控制。在路上,汽车的内饰将实现智能化,成为旅行向导和虚拟助手,未来可自动驾驶的汽车也会成为我们的司机。我们将能够通过可穿戴仪器和智能衣服进行每日健康检查,我们接收信息、教育孩子、对待财产的方式都会以相当快的速度发生改变。
以上所有这些曾经只是科学幻想而已,如今它们都变成了科学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