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台北女孩打工记──领导来了!

2014-05-24 15:58:50

开头先跟大家道个歉,很久没更新。台北女孩不是被遣返了、不是挂了、不是偷懒(好吧有一点),而是很恐怖地论文定稿!前些日子过得太爽,结果一堆问题,逼到老师在电话那端唱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所以只能一边咬零食一边赶工,好不容易论文告一段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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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台北女孩接了份(很好康)的工作,某大集团与台湾合作,在某省建了一个观光农场,里头呢有卖一些台湾产品,需要一些台湾人去帮忙。美其名曰帮忙,其实只是因为主打两岸交流,总要摆几个台湾笨蛋当装饰品证明有「交流」嘛!

由于可以顺便去玩,台北女孩二话不说接了!因此有幸看到该省的省长与该县的县长。

也因为这份工作,就写写这次台北女孩在某省打工,看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对了,因为有涉及地方官员,所以无法直接说出是哪一省,请大家谅解。

「这个休闲农场是一个大项目,现在只是初步阶段,还需要领导们批准,才能进行下一阶段。」当地地陪为我们这群看起来很呆的台湾笨蛋解说。

在一看到该农场的第一眼,我还真傻了,成片都是黄土堆,风一刮黄沙飞舞,虽然是农场,但绿地少得可怜。

「领导们什么时后要来参观?」我很怀疑领导们看到这一片土堆,会想批准这个项目...

「四天后。」地陪自信满满。「来得及的,咱们效率很高!」

我自认在大陆待不算短的时间,相较刚开始来时看到澡堂就哇哇叫的土包子,功力已经增进不少。但这次所谓的「高效率」,还真吓到我了!

隔天,我经过同样的地方,揉揉眼,土堆没有了,一片绿油油草皮。

再隔天,草皮上多了几朵小花。

再再隔天,不只是花,连树都有了,成为一座小森林公园。

从前在台湾听说,大陆可以三个月盖好一座高楼,当时把它当作「脑残新闻」来对待。直到亲眼见识,我才相信所谓「高效率﹞还真是「超高效率」。

晒得黝黑的农民伯伯说,这些树都是赶工移植的,还有这些草皮可都是咱们连夜赶着铺出来的,漂亮吧?厉害吧?

我很二地问:「大叔,你们晚上不睡觉吗?」

「轮着呗,工作要紧!」

一位当地的姐姐指着这些树。「这些都是在很赶的情况下移植过来的,能不能活都不知道。没办法,只要撑到领导来的那天就行了。」

在园区内有员工食堂,食堂内早、中、晚餐都备有白胖胖的馒头。身旁的台湾大叔抱怨,菜好咸啊、白馒头吃不惯啊,被我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如果要你在三天内把几公顷的草皮都铺好,看你还敢不敢嫌东西难吃?」这家伙真该被抓去劳改!

鄙视的同时,我也想着这些速成的绿地。在短短的几天内,荒土变成森林乐园,在我们预计离开的当天,很多花已经枯萎了。

「幸好,领导们已经走了,也看不到这些。」当地的姐姐下了一个结论。

尽管这样的高效率让我很惊吓,然而这次短短的五天内,让我最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领导来了」这四个字。

领导来了,是我听这几天听到最多的话。

为了让省长县长这些「领导们」同意这个项目,观光农场里培养了十几位导游,准备当天给领导们讲解。

这些导游的台词都落落一长串,而且一模一样!「谢谢各位领导来,我们的农场有XX公顷,里头有几棵树森林面积有多大...」在背诵出这些台词时,这些导游的表情全都一样──就是小时候,老师点你起来背课文时你的表情!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呆。

为什么全都要一模一样,这样领导不会无聊吗?还是这里的人民就是这样?没有个人特色,所有人都像机器一样?

在该省省长到来的那天,除了我们几个台湾傻子外,其他人的头上都垄罩着低气压。一大早,就听到「领导来了」这四个字频繁出现,奇怪的是从八点、九点、十点喊到十一点,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到底领导几点来啊?」我站在专门卖台湾商品的店里,左脚蹭右脚,实在很不爽。这些领导怎么走这么慢?

但我也无法抱怨,因为其他员工更辛苦。

从一大早开始,那些员工们就站在门口,听着一声声「领导来了」「领导快来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而每当外头有人说「领导来了」,这些员工就会开始拖地,为了让领导看见光洁滑溜的地板。

从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多,每隔二三十分钟就会来一次「领导来了」,然后这些姑娘们就会立刻拿起拖把,将地板拖一次。直到中午十二点领导才来,在中间这些员工已经拖了数十次地板。

但没有人抱怨什么。

没有人靠来靠去、干来干去,四处问候你妈你妹,而是认份地开始工作。

「领导又没来,外头的人一直唬你们,别拖了!」我阻止过一次。

「没事。上头的人说领导随时会来,所以地板一定要亮!」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很无所谓地耸肩,继续拖拖拖。

除了拖地外,她们也会跟我聊天。

「你很白啊,台湾人是不是都很白?」其中一个有着亮亮的眼睛,很可爱。「我看大小S都很白?真好!」

「呃...算是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突然想到一个澳洲朋友说过,他到北京后竟然很多人跟他照相。「因为你很白、太白了!」这是理由。连北京这个大城市,对「白」都无法抗拒,在其他地方似乎更是如此。

「对了,等等领导来了,我们要站在门口鞠躬,你可以吗?」

「呃...都行。」虽说拿人手软,但我连对我爸妈或是马英九都没这么恭敬过...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我问了一句超傻逼的话──

「可以点个头就好吗?」

他们看了我半晌,拍拍我的肩膀。「没事,你进屋里待着吧。」

中午十二点,领导终于来了,所谓「来了」,不是进到屋里参观,而是开着游园车,咻地开过去。我分不清省长和县长是哪个,只觉得每个人都长得ㄧ模一样。

如果要我形容的话...圆滚滚的肚子、笑得像弥勒佛的脸、肥头大耳、象是古代赚饱了钱的员外。

「这些官员怎么长得都很像?幸好马英九不是长这样。」这是我唯一的感想。

「是吧?看起来就是平日吃得很好。」一旁负责收款的姐姐附和。

我们两人是唯二躲在屋里悠哉的,在那些官员们经过时,所有的导游都站在门口,对着距离五十公尺远、连车都没下的官员们鞠躬。「领导好。」

然后,车子开走了。

领导来之前,许多路会封起来,理由是「等等领导来了,别踩脏,走其他路吧」;领导来之前,他们要一直拖地,因为他们搞不懂到底领导什么时后来;领导来之后不过就是坐着车,咻地开走,那些亮晶晶的地板没有多看一眼。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为了他们的到来,有好多好多员工拖了好多次地、连夜赶工呢?

回去的路上,几位台湾人关起门聊天。有人说,看看这种官僚制度,想赶上日本美国,难喔。有人立刻反驳,至少人家建设效率高啊,有在进步啊!你看看台湾,停滞多久了?

到底什么是好的制度呢?民主让我们从小就不用害怕什么,但也产生了政党恶斗,是不是每种体制都有代价呢?

嗯,头脑简单的我没办法想这么多。在回北京的路上,我还是没得出结论。

不过,当地的人民可没想这么多。离开前,我问一个姐姐,现在这里也开始发展了,有没有比较开心呢?

姐姐说,收入还是低啊,但比以前好了,虽然物价也比以前高。

跟以前比,有没有比较幸福?哪有什么幸福不幸福,每天踏踏实实、努力过日子,就会过得好。

她说,以后一定会比现在好的。

是呀,这里一直在进步、一直在改变。当然现在无法跟日本美国比,但二十年后谁知道?

以后一定会比现在好,这样的希望对人民而言,是不是就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