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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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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逼入绝境之前,他们躲避了欧彬人半个小时。
要是班里的队员们分头逃走,将追踪他们的欧彬人引向不同的方向,那就有可能在牺牲他人的情况下保全一个或更多的队员。但他们待在了一起,待在彼此的视野范围内以弥补链接的缺失。一开始由雅列带路,萨根殿后并一路拖着魏格纳前行。在路上,雅列和萨根互换了角色,萨根带领他们一路向北,逃离追踪他们的欧彬人。
远处的呜呜声越来越响;雅列抬起头,透过树冠看见欧彬人的飞机追上全班人马,然后向北飞去。前面领头的萨根一个急转身,朝东面跑去;她也听见了飞机的声音。几分钟后,第二架飞机出现了,它也追上了全班人,将高度降低到树冠之上十米左右。一阵沙沙沙的巨响后,枝条断裂下来,噼里啪啦地散落在他们身旁;欧彬人开火了。一串大口径枪的子弹直接射在了萨根面前,她猛地停住了脚步。往东跑就此打住了,全班人又转而向北。飞机掉头跟在他们身后,一旦他们放慢脚步或偏向东西,就奉上一梭子弹。这架飞机并不是在追踪他们,而是在有效地将他们赶往某个未知的目的地。
十分钟后,全班人来到了另一片更小的草地,这儿就是目的地了。第一架飞机上的欧彬人正等待着他们。在他们身后,第二架飞机正准备降落;其后是首先出现的那帮欧彬人,他们一直若即若离地跟在雅列等人附近,现在已经可以透过树林看见了。
还没完全从失去链接的精神创伤中缓过劲来的魏格纳从雅列手里挣脱,举起了自己的MP,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大战一场了。他瞄准站在草地上等候的那帮欧彬人,狠命地扣动了扳机。什么都没发生。为防止殖民防卫军士兵们的MP被敌人使用,MP需要脑伴验证才能开火,但此时已经没有脑伴了。魏格纳绝望地吼叫了一声,接着他眉毛以上的部位全都消失了,一颗子弹掀翻了他的头盖骨。他瘫软下去。雅列看见远处的一名欧彬士兵放下了来复枪。
雅列、萨根、哈维和西博格聚到一起,抽出格斗刀,背对背地面向不同的方向。抽出格斗刀是一种无用的挑战姿态,没有人认为欧彬人需要走进离他们一臂远的地方才能杀死他们。知道自己将死于离其他人不足一臂远的地方让他们稍稍觉得安慰。这不是链接,但却是他们能指望的最佳状态。
此时,第二架飞机已经着陆了。从飞机里走出六名欧彬人,三人扛着武器,两人带着别的设备,另一人空着手。空着手的家伙用欧彬人特有的优雅姿势摇摇摆摆地走向这几名人类,在安全地带停下了脚步,背后那三名挥舞着武器的欧彬人在替他掩护。他很多只眨巴眨巴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离他最近的萨根。
“投降吧。”他咝咝咝地用清楚的英语说。
萨根眨了眨眼睛。“什么?”她说。据她所知,欧彬人从不关押囚犯。
“投降吧,”他又说,“要不然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我们投降,你们会让我们活下去吗?”萨根问。
“会。”那名欧彬人说。
雅列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右侧的萨根,看得出她正在消化这个提议。在雅列看来,这个提议不错;如果他们投降,欧彬人可能会杀掉他们;但如果不投降,那欧彬人肯定会杀死他们。他并没有向萨根表明这一观点,他知道她不信任他,也不会听从他的任何观点。
“放下你们的武器。”萨根终于说。雅列扔下了格斗刀,解下MP,其他人也纷纷照办了。欧彬人还让他们除去了背包和皮带,只剩下紧身衣。最初追踪他们的那帮欧彬人走上前来,拾起他们的武器和装备,将其拖到了飞机后面。当一名欧彬人走到哈维面前时,雅列能感觉到哈维的紧张情绪不断飘升。雅列怀疑哈维正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以免一脚踢中那名欧彬人。
除去武器和装备后,雅列他们被迫彼此拉开一段距离,带着设备的两名欧彬人在他们面前挥舞着设备,雅列猜测他们可能是在搜查隐秘武器。两名欧彬人查完了其他三人,来到雅列身边,停下了检查。其中一人用欧彬人的语言轻柔地对另一人说了几句。领头的欧彬人走到雅列面前,两名带武器的欧彬人紧随其后。
“你跟我们来。”他说。
雅列瞥了萨根一眼,看她如何暗示自己,但却没看出究竟。“要带我去哪儿?”雅列问。
领头的欧彬人掉头叽叽喳喳说了几句。他身后的一名欧彬人举起武器,一枪击中了史蒂夫·西博格的大腿。西博格尖叫着倒下了。
领头的欧彬人将注意力转回雅列身上。“你跟我们来。”他又说道。
“老天爷,该死的,迪拉克!”西博格说,“跟那该死的欧彬人走!”雅列走出队列,被人带向了飞机。
萨根看着雅列走出队列,想冲上前去拧断他的脖子,好让欧彬人和鲍汀得不到战利品,并确保迪拉克不会干出什么蠢事。但时机转眼即逝,更何况那么做几乎不可能成功。而且,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那样自己人全都会被打死。而现在,自己人都还活着。
领头的欧彬人将注意力转到萨根身上,他认出了萨根是排长。
“你们留下来。”他说完,没等萨根开口就蹦跳着走开了。萨根走上前去想跟他说几句,但三名欧彬人挥舞着武器挡住了她。萨根举起双手退开了,但领头的欧彬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挥手向萨根示意,让她和剩余的手下动起来。
她转向仍倒在地上的西博格。“你的腿怎么样?”她问。
“紧身衣基本上挡住了子弹。”他指的是紧身衣靠收缩来降低子弹冲击力的功能,“不碍事,我死不了。”
“能走路吗?”萨根问。
“只要不要求我喜欢走路就行。”西博格说。
“那就走吧。”萨根说着,伸手扶西博格起来,“哈维,你负责魏格纳。”丹尼尔·哈维走到他身边,把他背了起来。
他们被带进了草地中央边上的洼地,洼地里的一小片树林说明地下的岩床已经被侵蚀了。他们来到了洼地中,萨根听见一架飞机起飞和另一架飞机抵达的轰响。刚飞来的这架飞机比另两架都大,它停在洼地附近,从机舱内滚出一些一模一样的机器。
“这些是他妈的什么东西啊?”哈维放下魏格纳的尸体,说道。萨根没有回答。她看着机器在洼地周围摆开,一共有八台。跟机器一起来的欧彬人爬到机器顶上,揭去金属覆盖物,露出几门大型多管钢矛炮。当所有覆盖物被揭去后,其中一名欧彬人开动了钢矛炮,它们带着不祥的预兆开始追踪物体。
“这是一道围墙,”萨根说,“他们要把我们困在这里。”萨根试验性地朝其中一门大炮走了一步,炮口掉转方向开始追踪她的举动。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大炮发出一声尖厉而痛苦的惊叫,萨根认为这是一种限定范围警告。萨根觉得再往前走一步,至少就会让自己的一条腿被打断了,但她没费工夫去证明这一命题。她退了回来。大炮关掉了警笛,但仍追踪着她,直到她退回去好几步才罢休。
“他们都准备好这些东西在候着我们了,”哈维说,“真不错。你觉得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萨根回头盯着那些钢矛炮。“很小。”萨根说。
“这话什么意思?”哈维问。
“这些是从科学基地里弄来的,”萨根指着钢矛炮说,“一定是。这附近没有别的军事基地,而这些东西又不是科学基地的常备装置,这说明他们以前就曾在这儿用这些机器来围困别人。”
“哦,那好,”西博格说,“但他们围困的是谁,又为了什么呢?”
“我们有六艘特种部队飞船失踪了,”萨根说,她没算上被欧彬人袭击、摧毁的那一艘,“那些船员一定去了什么地方,也许是被带到这儿来了。”
“这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西博格说。
萨根耸了耸肩。她也还没弄明白这个问题。
空气中充满了飞机起飞的声音。引擎的轰响声渐去渐远,只留下周围自然界的声音。
“好极了。”哈维说。他将一块石头掷向其中一门大炮,大炮追踪了石块,但并没有开火。“我们就这么被留下来了,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片瓦遮头。你觉得欧彬人再也不回头来管我们的几率会有多大?”
萨根觉得这个几率的确非常大。
“嗯,你就是我,”查尔斯·鲍汀对雅列说,“有意思。我还以为自己会稍微高一些呢。”
雅列一言不发。自从到达科学基地起,他就被死死地绑在行军床上,推过高大空旷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摆满陌生机器的地方。他觉得这儿应该是一间实验室。雅列被留在这儿待了好几个小时,鲍汀才走进门来,逛到行军床边,上上下下审视着雅列,就好像他是一条非常有趣的大虫子似的。雅列希望鲍汀能走近些,好用头顶他一下。但他没走上前来。
“我开玩笑的。”鲍汀对雅列说。
“我知道,”雅列说,“但并不好笑。”
“嗯,”鲍汀说,“我很久没有练习了。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欧彬人不是那种爱说俏皮话的种族。”
“是啊。”雅列说。在前往科学基地的路上,欧彬人完全沉默不语。领头的欧彬人只在抵达时对雅列说了“出去”,在打开便携式行军床时对雅列说了“进去”。
“这你可以怪康苏人,”鲍汀说,“我猜他们在制造欧彬人的时候忘记加人幽默感模块了。还有别的很多东西也都忘了。”
雅列不由自主地——或是由于他的头脑里储存了鲍汀的记忆和性格——集中了注意力。“这么说,那是真的了?”他问,“是康苏人提升了欧彬人?”
“如果你想这么措辞的话,那就算是了。”鲍汀说,“虽然‘提升’这个词本身的含义说明提升别人的那方带有善意,但在此却不明显。根据我从欧彬人那里得到的信息,有一天康苏人猜测着赋予一个种族智慧会怎么样,于是他们就来到了欧彬努星,在一个较低等的生态环境中找到了一种杂食动物,赋予了其智慧。你知道吗,他们就只为了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雅列问。
“一长串意料之外的事,我的朋友。”鲍汀说,“到目前为止,结局就是你和我都来到了这间实验室。这就是直接后果。”
“我不明白。”雅列说。
“你当然不明白了,”鲍汀说,“你没有那些数据。我来这儿之前并没有那些数据,所以就算你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你也不会明白。话说回来,你对我所知道的东西了解多少?”
雅列一言不发。鲍汀微微笑了。“无论如何,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他说,“我看得出来,你有些兴趣跟我一样。当我提到康苏人时,我看出来你有多兴奋了。但也许我应该从一些简单的事情开始。比如:你叫什么名字?我发现在跟自己的克隆人说话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这让我有点没法集中注意力。”
“雅列·迪拉克。”雅列说。
“哦,”鲍汀说,“对了,特种部队的命名规则。名字随意选取,姓氏则跟著名科学家一致。我曾在特种部队工作过——间接的,因为你们不喜欢非特种部队的人插手你们的工作。你们叫我们什么来着?”
“真正生出来的人。”雅列说。
“没错,”鲍汀说,“你们喜欢跟真正生出来的人保持距离。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特种部队的命名规则很可笑。姓氏的来源实际上很有限:几百个左右吧,而且大多数是欧洲科学家。名字就更不要提了!雅列、布拉德、欣希娅、约翰、简。”他在说这些名字的时候带着善意的嘲讽,“它们当中几乎没有非西方国家的名字,这完全没道理可言:特种部队又不像殖民防卫军的其他分支那样,从地球上征召士兵。你甚至可以叫尤瑟·阿尔-比鲁尼,这对你而言没什么区别。特种部队采用的那套命名方案暗示了特种部队和你的创建人的观点。难道不是吗?”
“我喜欢我的名字,查尔斯。”雅列说。
“说得好。”鲍汀说,“但我的名字来自家庭传统,而你的名字只是随意混合搭配的产物。我不是说‘迪拉克’有什么不好。毫无疑问,这是为了纪念保罗·迪拉克。听说过‘迪拉克之海①(注①迪拉克之海:根据英国量子物理学家保罗·迪拉克的电子运动理论推导出的虚拟概念,即物质世界所处的负能级电子海洋。)’吗?”
“没有。”雅列说。
“迪拉克认为真空实际上是反物质的汪洋。”鲍汀说,“这是个很可爱的形象。当时的物理学家们认为那是个生硬的命题,也许是吧。它其实富有诗意,而他们却不能欣赏。他们都是物理学家,对诗歌没什么激情。欧彬人是出色的物理学家,而他们每个人的诗意却连一只小鸡都不如。他们显然无法欣赏迪拉克之海。你有什么感觉?”
“约束感。”雅列说,“我想上厕所。”
“就地解决吧,”鲍汀说,“我不介意。当然,行军床具备自我清洁的功能。我相信你的紧身衣能通过毛细作用带走尿液。”
“除非我能同自己的脑伴说话。”雅列说。在无法同主人的脑伴沟通的情况下,紧身衣材料里的纳米机器人只能保持基本的防御特性,例如,在失去意识或脑伴遭受重创情况下受压收缩。像带走汗液和尿液这一类的二级功能,则被认为是不必要的。
“噢,”鲍汀说,“那好,我来给你接上。”鲍汀走向摆在实验室桌上的一个物体,按了一下。突然,雅列头颅里厚重的压抑感被解除了,他的脑伴功能恢复了。雅列忽略了自己上厕所的需求,疯狂地试图同简·萨根取得联络。
鲍汀带着浅浅的微笑望着雅列。“没用的。”他观察了一会儿雅列内心的挣扎,说,“这里的天线足够在方圆十米左右的范围内产生电波干扰。它能在实验室范围内生效,就这么简单。你朋友们的链接仍处于堵塞状态,你没法跟他们联络,也没法跟任何人联络。”
“你是无法堵塞脑伴的。”雅列说。脑伴是通过一系列加密的传输流发送信号的,这些大量的传输流通过变化的频率发送,其变化形式则由两个脑伴过去相互接触时创建的密码产生。就连堵塞其中一条传输流都几乎是不可能的,堵塞全部传输流更是闻所未闻。
鲍汀走向天线,再次按了下去;雅列脑子里的厚棉絮又回来了。“你说什么?”鲍汀问。雅列压抑住了尖叫的冲动。一分钟后,鲍汀又打开了天线。“正常情况下,你说得没错。”鲍汀说,“我监督并协助制定了最新的脑伴传输协议。你说得完全正确,传输流是无法堵塞的,除非使用一种高能传播源,将所有可能的通信传输全部切断,包括你自己的。
“但我不是通过这种方法来堵塞脑伴的。”鲍汀说,“你知道‘后门’是什么吗?是程序员或设计师在复杂的程序或设计中为自己留下的一条便捷通道。这样,他不必通过一道道程序就能到达自己手上工作的核心。我有脑伴的后门,只有我的验证信号才能开启。这扇后门是用来让我监控脑伴功能的,但它也允许我在发现故障时对脑伴稍作调整,去掉某些功能。我能办到的事情之一就是切断其通信传输功能。后门并不存在于设计中,所以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鲍汀停顿了一秒钟,打量着雅列。“但你应该知道后门啊,”他说,“也许你没想到能将它当做一种武器来使用——我在来这儿之前都没想到过——但如果你是我,那你应该知道它的存在。你知道些什么?说真的。”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的?”雅列问道,想引开鲍汀的话题,“你知道我被设计成了你,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实际上是个很有趣的故事。”鲍汀上了钩,说,“我们决定将后门当成一种武器,来检测受其影响的脑伴的状态。事实证明这么做非常有用,它不仅能让我们知道自己正面对多少敌方士兵,还能让我们看到每名士兵意识的大致状况。
“你不久前去过克维尔空间站,对吧?”雅列一言不发。“哦,拜托,”鲍汀急躁地说,“我知道你去过。别再做出一副泄露国家机密的模样。”
“是的,”雅列说,“我去过克维尔。”
“谢谢了。”鲍汀说,“我们知道有殖民士兵在奥玛,而且还去过克维尔空间站。我们在那里安装了检测设备来扫描脑伴后门,但它们从来没响过。你们派去那里的士兵一定具备不同的脑伴结构。”
鲍汀瞥了雅列一眼,看他做何反应;雅列一脸木然。鲍汀接着说:“但是,你触发了我们的警报器,因为你有我所设计的脑伴。稍后,我收到了发送过来的意识信号,你也许能想象到,我被难住了——我非常熟悉自己的意识模型,因为我用它做了大量测试。我告诉欧彬人,我在找你。反正我们也在捕获特种部队的士兵,这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事实上,他们在克维尔就应该试过抓你。”
“他们试过在克维尔杀我。”雅列说。
“抱歉。”鲍汀说,“就连欧彬人在激烈的情形下也会有些兴奋。但你应该感到欣慰的是,此后他们就被告知要先扫描再开枪了。”
“多谢了。”雅列说,“这对我班上的同伴而言意义重大,今天他被欧彬人打中了头颅。”
“你在讽刺!”鲍汀说,“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你是从我身上学来的。我说过,他们也会兴奋。我不光让欧彬人去找你,还告诉他们可能会在这儿遇到袭击,因为要是你们当中有人在带着我的意识到处走,那么你们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你们可能不会冒险发动全面袭击,但可能会偷偷做些什么,正如你们事实上所做的那样。我们一直在监听这样的袭击,监听你的动静。一旦你到达亚里斯特的地面,我们就关闭开关,使脑伴丧失功能。”
一想到自己排里的同伴们从空中落下来,雅列就觉得很恶心。“你完全可以让他们着陆,你这个狗娘养的。”雅列说,“你堵塞了他们的脑伴,他们就毫无抵御能力了。你知道的。”
“他们并非毫无抵御能力。”鲍汀反驳道,“他们只是无法使用MP了,但还能用格斗刀和作战技能。尽管堵塞脑伴让你们大多数人精神紧张,但仍有人可以继续作战。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了。尽管你可能比大多数人都准备得更充分。如果你有我的回忆,那就知道一直没有链接是什么样子。即便如此,你们有六个人在地上也已经足够了。而我们事实上只需要你。”
“为什么?”雅列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查尔斯·鲍汀说。“如果你们需要的只是我,那你们会怎么对待我的同伴?”雅列问。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已经让我离题太久了,不是吗?”鲍汀微笑着说,“我想知道你究竟知道我多少事,你成为我是什么感觉,你对我在这儿的计划知道多少。”
“既然我已经在这儿了,你就已经知道我们了解你的情况了。”雅列说,“你不再是神秘人物了。”
“我只能说,这一点让我很惊讶。”鲍汀说,“我原以为自己很好地掩盖了行踪。也怪我自己,没有将储存自己意识的存储设备格式化。我离开得很匆忙,知道吗?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借口。我太蠢了。”
“我不这么认为。”雅列说。
“我觉得你应该这么认为。”鲍汀说,“要不是有意识存储设备的存在,你就不会处于目前这个境地。但我也很惊讶,他们居然能将意识传回大脑。就连我在走之前都没能设法做到。是谁做到的?”
“哈里·威尔逊。”雅列说。
“哈里!”鲍汀说,“挺棒的小伙子。没想到他那么聪明。他隐藏得很好。当然,在他接手之前,大部分工作的确都是我来做的。回到你所说的那一点上,殖民联盟知道我在这儿,没错,这是个难题,但也是个很有意思的机会。我有办法让它变得有意思。好了,言归正传,我来让你不再东扯西扯、偏离正题:你的回答将帮助我们决定你同伴的生死。明白了吗?”
“明白了。”雅列说。“好极了。”鲍汀说,“喏,告诉我,你对我的事都知道些什么,对我的工作了解多少。”
“都是些大致轮廓。”雅列说,“想知道细节很困难。我没有足够的类似经历来让这些回忆落脚。”
“这还跟具备相似的经历有关,”鲍汀说,“有意思。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不知道后门的存在了。那我的政治观点呢?我对殖民联盟和殖民防卫军的看法呢?”
“我想你并不喜欢它们。”雅列说。
“猜得不错。”鲍汀说,“但听起来你对我在这些方面的看法都没有第一手的资料。”
“没有。”雅列说。
“因为你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对吗?”鲍汀说,“说到底,你是特种部队的人,他们没在你们的课程中设置提问的权利。那我的个人经历呢?”
“我大多都记得。”雅列说,“在这方面,我有足够的经历。”
“那你知道佐伊的事喽?”鲍汀沉思着说。
听到这孩子的名字,雅列感到一阵情感的冲击。“我知道她的事。”雅列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鲍汀觉得很熟悉。“你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说着,走上前来,“不是吗?当他们告诉我她死了的时候。”
“我能感觉到。”雅列说。
“你这个可怜的人。”鲍汀轻声说,“被制造出来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孩难受。”
“我认识她。”雅列说,“我通过你认识了她。”
“我看出来了。”鲍汀说着,退到实验室的一张桌子边,“我被出卖了,雅列。”他说着,恢复了冷静,继续同雅列交谈,“你非常像我,你在处理正事时也很有趣。”
“这是不是说,你会让我的同伴活下去?”雅列问。
“到目前为止,”鲍汀说,“你很合作,而他们已经被大炮围困了。一旦他们走到距离大炮三米远的地方,就会被切成汉堡包肉酱。所以没必要杀他们。”
“那我呢?”雅列问。
“你,我的朋友,你将接受彻底全面的脑部扫描。”鲍汀望着办公桌说,那里有他的工作用键盘,“事实上,我要录制你的意识。我想仔仔细细地看看它,想知道你实际上有多像我。看样子你漏掉了大量细节,你还需要克服特种部队对你进行的洗脑。但在重要的事情上,我想我们有很多共同点。”
“我能想到我们在某一个方面不一样。”雅列说。
“真的吗,”鲍汀说,“告诉我。”
“我不会因为自己女儿死了就背叛任何人。”雅列说。
鲍汀若有所思地盯着雅列看了一会儿。“你真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佐伊在克维尔被杀了?”鲍汀终于说。
“是的。”雅列说,“我认为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纪念她。”
“你认为不该这样,是吗?”鲍汀说着,转身按下了键盘上的一个按钮。雅列的行军床胡乱动了几下,他感到自己的大脑被人拧了一下。
“我正在记录你的意识,”鲍汀说,“放松点。”他离开了房间,将身后的门关上。雅列感到脑子里的疼痛逐渐加剧,没法放松下来。他闭上了双眼。
几分钟后,他听见实验室的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睁开了双眼。鲍汀回来了,就站在门边。“觉得意识录制过程怎么样?”他问雅列。
“疼得要命。”雅列说。
“很不幸,这个过程有副作用。”鲍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谢谢你。”雅列咬牙切齿地说。
鲍汀微笑了。“又开始讽刺了。”他说,“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来,我想能减轻你的痛苦。”
“无论是什么,给我双份。”雅列说。
“我想一个就够了。”鲍汀说着,打开门,佐伊就站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