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越滑越远

　

黎明时分，每个睡梦中的祖先都感到了眼睑上阳光温暖的重童，感到下一代正在身体中成长。蛇人感到小蛇正滑出他的肚脐，美冠鹤鹉人感到了羽毛在长，幼虫人感到了蠕动，蜜蚁感觉到痒，铜钱状珍珠菜感到叶子和花正在绽开，袋狸感到了他腋下小袋狸是温热的。在各自的出生地，每个生命都沐浴在晨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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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查特文《歌之版图》

　

我小时候，常和小朋友们玩一个简单的猜题游戏，用一些有陷阱的问题来炫耀我们掌握的点滴知识。我们最常问的一个问题是“世界上最大的岛是哪个”，如果对方天真地回答“澳大利亚”，常常会引来一片失望而炫耀的叹息声。澳大利亚是澳大拉西亚大陆的一部分，它并不是一个岛。这块大陆包括澳大利亚、新西兰、塔斯马尼亚岛、新几内亚岛和印度尼西亚最东部的几个岛，在地理的记忆中，澳大拉西亚大陆是一个“不合群者”，它的确是一块古怪的大陆。

　

现在的澳大利亚是地球上最干燥的次大陆，90％以上区域的年降雨量少于1000毫米。由于那里的独特自然环境，它是世界上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国家，90％的人口生活在沿海岸线分布的城市里。这里有引以为傲的世界上最长的珊瑚礁群，令人惊畏的大堡礁全长2000公里。但澳大利亚最引人入胜的，还是它的动物志。澳大利亚的动物与地球上其他地区的都不同，只有新几内亚与它有相似之处，但新几内亚也是澳大拉西亚大陆的一部分。产生这种现象是因为这块大陆是完全孤立的，任何人只要从伦敦飞到悉尼，在旅途中度过两个夜晚，都会知道要到达这块大陆有多么困难。按照板块构造理论，大约100万年前澳大利亚与欧亚大陆、美洲和非洲大陆分离，与它最后相连接的是南极洲！这种完全孤立的状态，使澳大利亚脱离了哺乳动物的进化过程，因此没有“正常的”哺乳动物。这里的进化走的是另一条道路，出现了像鸭嘴兽、袋鼠这样极其奇特的动物。正是这种孤立状态，在很长的时期，澳大利亚都没有像猴子、猿、境这样的动物，人类是那块大陆上惟一的灵长类动物。

　

缺乏这些进化的环节，意味着人类肯定是从其他地区进人澳大利亚的。但是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即使来自最邻近的大陆，他们也要经海上航行才能到达这里。考虑到气候变化会引起的海平面的变化，萨胡尔大陆（除澳大利亚以外的塔斯马尼亚岛和新几内亚岛）出现于大约2万年前、上一个冰月｝时期的最寒冷时期，距离东南亚大约100公里。因此，回答澳大利亚何时、如何被人类统治，事实上也就找到了人类是如何散布到世界各地这个问题的关键，这正是我们将要展开的人类迁徙的伟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