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波浪

　

在对美洲土著人起源的研究中，一个最有争议性的问题看似相当简单：移民的浪潮几次涌上了这块大陆？如果最早的美洲人来自西伯利亚，那么随后的移民会不会来自更远的地方？最近在华盛顿的凯尼威克，发现了距今9500年的“高加索人种”头骨，暗示美洲和欧洲之间发生过古老的联系。一些人类学家相信，澳大利亚土著人曾经进人了南美，还有一些人认为数千年前日本人沿着太平洋到达过美洲。基因数据能再次帮助我们找出真相吗？我们需要在这些似是而非的泡沫中找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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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据统计，美洲土著人的语言超过了600种，这些语言长期以来也在语言学家的争论之中。它们是相互联系，还是各为体系、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语系？20世纪50年代，美国语言学家约瑟夫·格林伯格提出美洲土著人的大部分语言属于一个语系，他称之为“美洲印第安语”。虽然他的理论没有被广泛接受，但格林伯格不断提出新的论据，因此大部分学者开始接受他的观点。除了南美和北美大部分地区使用的印第安语外，美洲土著人的另外两个语系是：爱斯基摩一阿留申语系和纳一德内语系。爱斯基摩一阿留申语系的使用范围为格陵兰岛、加拿大北部的部分地区、阿拉斯加和东西伯利亚，纳一德内语系的范围包括加拿大西部和美国西北部。从这些语系中，我们能够找到美洲移民历史的线索吗？

　

格林伯格认为，每一个语系代表了一次从亚洲到美洲的移民浪潮，在迁徙过程中他们分散到不同的地区，形成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语系分布情况。这个理论暗示使用同一语系的人群应当有相应的基因上的联系，因为语言的流动，实际上是人的流动，在他们的扩散过程中，他们的基因会随之发生变化。最近，基因研究得出的结论支持了格林伯格的理论，表明至少有两次移民的浪潮涌上了美洲，它们分别起源于亚洲不同的地区。

　

格林伯格认为印第安语系代表首次的移民浪潮，因为它分布最广，而且它是南美惟一的语系。基因数据表明这一推断是成立的，在南美和北美使用这一语言的人群中，M242和M3出现的频率很高，说明他们是西伯利亚部落的后代。华莱士和特罗尼关于mtDNA的研究同样显示，印第安语系部落是美洲最早的定居者。现代印第安语很可能是由那些越过白令海的猎手们的语言演变而来的，l万2千年前，最早的部落分化，逐渐形成了我们今夭所看到的多样性的语言。

　

纳一德内是第二大分布广泛的语系，格林伯格对此的解释是，它代表了第二次移民浪潮，这一点也被基因数据所证实。有趣的是，这一次进入美洲的人携带着海上移民的M130标记，讲纳一德内语的男性人口中，25％的人具有这一标记。但是，在他们讲印第安语的北方邻居里，这个标记的出现频率非常低。从基因数据中可以看到，第二次移民发生在1万年之内，移民来自中国北部或西伯利亚东南部。那一时期，曾经出现在白令海上的大陆桥已经消失在大海之中，这些移民肯定是从海上航行而来的，纳一德内语系的分布也证实了这一点，它局限在北美洲的西半部分，这表明它的祖先们沿海环绕太平洋的边缘一直到达了加利福尼亚。今天纳一德内语系的分布画出了一条连续的海上移民路线：5万年前出非洲，向东经印度到达东南亚和澳大利亚，此后又向北进人北极和美洲，这些地区都发现了海上标记M130，说明这些地区的人群之间存在着谱系联系。

　

有关来自欧洲或澳大利亚的另一次移民浪潮，目前还没找到明确的基因证据。M130将说纳一德内语的美洲土著人和澳大利亚土著人联系在了一起，这一联结表明在数万年前他们具有一个共同的东南亚祖先。同样，欧洲人和大部分美洲土著人拥有共同的祖先，中亚M45标记在这两个人群中出现的频率都较高，而且，因为西伯利亚人和旧石器时代后期的欧洲人都是从中亚人群中分离出来的，他们很可能十分相像。在华盛顿出土的肯那威克人很可能是来自西伯利亚的移民的后代，因此他们依然具有中亚人的特征。事实上，在美洲发现的许多早期人类的头骨，欧洲人的特征更明显，和现在美洲土著的特征差异较大，这意味着他们的外型随着时间流逝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在美洲这些更像“蒙古人”或者东亚人的土著人，他们很可能是第二次移民浪潮中进人美洲的移民的后代，他们从东亚把M130标记带进了美洲。但是，在当代的美洲土著人中，找不到代表中国或日本水手的M175标记，基因数据所展示的画面非常清楚：每一次到达美洲的移民，都是经西伯利亚而来的，没有找到经太平洋而来的中国或日本水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