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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凯拉睁开了双眼,望着窗外。被雨淋湿的屋顶在一缕阳光下泛着白光。女考古学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掀开被子,起了床。厨房的壁橱里空空如也,她在一只陈旧的金属盒里找到了一小袋茶。烤箱上的时钟显示为17,墙上的时间是11点15分,床头柜上的旧闹钟却指向14点20分。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她姐姐。
“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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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啊,凯拉!”
“早啊,让娜,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下午两点。”
“这么晚了?”
“我是前天晚上去机场接你的,凯拉!”
“我已经睡了36个小时?”
“那得看你是什么时候躺上床的。”
“你现在忙吗?”
“我在博物馆,在办公室里干活呢。你来布朗利河岸这边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让娜?”
她的姐姐已经挂断了电话。
凯拉从浴室里走出来,打开卧室的衣橱,想找出几件干净的衣服。之前遭遇的夏马风暴卷走了她所有的行李。她好不容易掏出了一条还算“靠得住”的旧牛仔裤、一件不算太“丑”的蓝色POLO衫,以及一件看起来有一点“古董范儿”的旧皮衣。凯拉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在门厅镜子前迅速地化了化妆,打开门出了公寓,走进大街,上了一辆巴士,挤到了靠窗的位置。商场招牌令人眼花缭乱,人行横道上到处都是人,交通堵塞一眼望不到边……凯拉离开好几个月了,首都的生气勃勃显得格外令人陶醉。她在车上感到有些气闷,于是跳下了巴士,沿着河岸缓缓而行。她在途中停了一会儿,凝望着眼前的河流。这虽然不是在奥莫山谷的岸边,可巴黎桥上的景色同样美丽动人。
凯拉来到了布朗利河岸博物馆的门口(这里展示的是非洲、亚洲、大洋洲和美洲的特色文明与艺术),眼前“垂直”的“花园”让她感到吃惊。凯拉离开巴黎的时候,博物馆的大楼还在修建之中,而现在茂密的植物枝叶几乎已经覆盖了博物馆正面的整个墙面,这太神奇了。
“了不起吧?”让娜问道。
凯拉吓了一跳。
“我怎么没有看见你过来?”
“我看见你了。”她的姐姐指着办公室的窗户说,“这些草木长得很疯狂,是吧?”
“在我刚刚待过的地方,要想在平地上种点蔬菜都很不容易,更别说沿着墙种东西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别又开始垂头丧气。跟我来。”
让娜把凯拉领进了博物馆。沿着一道长缎带一般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参观者们会来到一个巨大的平台,宽阔的空间被分为几块,共展示着3500件藏品。博物馆里的展品融会了不同的文明、信仰、生活模式以及思想方式,使得参观者能在漫步间从大洋洲穿越到亚洲、美洲直至非洲。而凯拉在非洲纺织物的系列展品前停了下来。
“如果你喜欢这个地方,顺便也当是看望一下你姐姐我,你随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到时给你弄一张通行证。现在,先暂时把你的埃塞俄比亚抛开,跟我过来。”让娜拉着凯拉的手臂说道。
两人来到了全景餐厅里坐下,让娜点了两杯柠檬茶和西式糕点。
“你的项目进展如何?”让娜问道,“你会在巴黎待上一段时间吧?”
“我的第一次伟大任务以彻彻底底的失败告终。我们失去了所有的物资设备,我带领的考古队也濒临崩溃的边缘。估计不会再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我怀疑在短期内重新出发的机会很渺茫。”
“据我所知,那边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我从事的职业是只看结果的。三年的工作没有什么真正的成果……诋毁我的人会比支持我的人更多。最让我恼火的是,我敢肯定我们就快达到目的了,只要再给我们多一点点时间,就一定能有所发现。”
凯拉陷入了沉默。隔壁桌来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看了看这个女人身上裙子的颜色和式样,凯拉猜想她来自索马里。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发现凯拉在观察他们,于是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那你还想去那片沙漠待上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好吧,让娜。我虽然非常想念你,但也受不了老姐你一直唠叨和教训啊。”凯拉回了一句,双眼仍然盯着隔壁正在舔着冰激凌的小男孩。
“你不想将来有自己的小孩吗?”让娜继续说。
“我求你了,别再用什么遵循生物钟的理论来烦我了。请放过我的卵巢吧!”凯拉叫了起来。
“别又跟我闹,帮帮忙,我在这儿工作呢。”让娜低声说,“你以为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能跟时间对抗?”
“我才不管你那可恶的嘀嗒作响的时钟,让娜,我不可能有孩子。”
凯拉的姐姐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
“我很抱歉,”她低声道,“为什么你从来就没跟我说过?你怎么了?”
“你放心吧,不是遗传性的。”
“为什么你不可能有小孩?”让娜坚持问道。
“因为我的生活里没有男人啊!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听我说,我真的该走了,不是因为跟你的谈话很无聊,而是我得去买点东西了。我的冰箱里空得都能发出回声了。”
“这个借口没有用,你晚上去我那儿吃饭,顺便在我那儿过夜吧。”让娜坚持道。
“我为什么有这样的荣幸?”
“因为我跟你一样,生活中没有男人!而且我想见你。”
两人在一起待了一个下午。让娜领着妹妹参观了博物馆。她知道凯拉对非洲大陆的浓厚兴趣,所以坚持要给凯拉介绍一位专门研究非洲社会的朋友。这位叫伊沃里的同事看起来70岁左右。实际上他的年纪还要更大一些,可能已经超过80岁了。不过,他就像藏宝一样把自己年龄的秘密藏得很好,很有可能是害怕别人强迫他退休,而他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事。
在走廊深处的一间小办公室里,这位专家接待了两姐妹。他询问凯拉前几个月在埃塞俄比亚的经历,突然,老人家的目光被凯拉脖子上的吊坠吸引住了。
“您这块漂亮的宝石是在哪里买的?”他问道。
“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
“您了解这件东西的来历吗?”
“不太清楚。一个小男孩在地里发现了这个小玩意儿,然后送给了我。怎么了?”
“请允许我再靠近点看看您的礼物,我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凯拉把项链摘了下来,递给了这位专家。
“真是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我无法判断它来自哪个部落。它的做工实在太完美了。”
“我知道,我也一直有同样的疑问。不瞒您说,我认为这可能就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在河流和风的打磨之下才变得这么光滑。”
“有可能,”老人回答了一句,神情却略带迟疑,“要不我们再试着深入研究一下?”
“好啊,如果您愿意的话。”凯拉犹豫着说,“不过,我不敢肯定结果会很有趣。”
“都有可能吧,您明天再来一趟。”老人一边说一边把项链还给凯拉,“到时候,我们争取能一起找到答案。非常高兴认识您。之前总是听让娜提起,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那就明天见了。”他一边告别一边将两人送到了办公室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