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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训下的生死轮回
印加人坚信,只要不偷窃、不说谎、不懒惰,生活就可以平安无忧。每个公民从出生到死亡都会得到适当的给养,之后,他们的命运就直接由神来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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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玻利维亚土著居民依然生活在印加时代就已经形成的共同组织村社之内。
印加帝国对于帝国内所有的臣民的生活都有严格详尽的规定。
依靠权力划分的金字塔结构,把印加帝国建设成为一个运转有序的机器。印加人的最底层的控制机构就是“十夫长”,十夫长负责征税,负责替上级监控人口的增减,负责基本的国家劳役分配以及基本供给品的适时发放,等等。对印加人来说,政治和经济并不是截然分开的。在印加帝国的统治时期,市场的作用非常有限,许多产品的交换都是通过政治的渠道完成的。交换很多时候是出自喜欢的目的,交换的产品被看作礼物,产品纯粹的经济价值还要依赖于产品或服务所涉及到的人的社会和政治地位。统治者们通过提供奢华的产品和精美的娱乐作为礼物来保持他们的威信。人们对统治者礼物的回报就是劳动。这样的劳动构成了印加帝国的税收的主体部分。帝国境内定期的男性人口普查也是和劳役联系在一起的。
帝国政府要求所有的人工作。但是他们的规定同时考虑到了个人的能力和具体情况:病人和残疾人是不必靠自己劳动维生的。他们从政府仓库获得衣食,只从事身体条件允许的劳动。同时,印加帝国注重不让残疾人与同样残疾的人结婚—盲人和盲人、聋人和聋人、侏儒和侏儒,等等。
老人也得到帝国政府的特别照顾,一个人大约50岁时被认为进入老年,不再是强壮的劳动力。老年人免于服役、交税。不过没有谁完全退休,老年人只要还有能力时,就得承担一些比较轻松的生产活动,例如捡柴、照看孩子、准备饭食以及在农忙季节里帮帮忙之类的工作。
农耕社会的印加帝国禁止任何人偷懒,即使是孕妇。接近产期的孕妇可以不参加田间劳作,但是只要身体状况许可,她就得从事家务劳动。并不是说孩子出生不受重视,恰恰相反,在印加人看来,孩子的诞生是重要的,因为孩子被视为新增加的劳动力。因此,流产——通过锤打、按摩或者药物方法——在印加法律中无论对母亲还是对协助她的人都是死罪。在秘鲁时代的早期,孩子很难存活,因为抚养孩子困难重重。妇女要远离人群,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独自生下孩子。而且,孩子生下不久,就会被紧紧地裹在襁褓中,放进摇篮,很少被母亲抱在怀里,因为她们认为抱着他们会引起他们太多的哭泣。孩子的胳膊在3个月内,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都不能解开,因为她们相信解开会使孩子的胳膊变虚弱。印加人注意到动物每天在早、中、晚3个固定的时间喂养它们的后代,他们也沿用了这种方式,每天只喂孩子3次。孩子们常常被独自扔下一整天。这个习俗使得早期秘鲁时代很难养活孩子。
盖丘亚族(美洲印第安人的一支)妇女和孩子
孩子们尽可能长期吃母乳,14岁成年以后则跟印加未来的君主一样,参加“瓦拉库”的大会,在会后获得成年人的荣誉。家长们需要把自己的技艺尽快传授给孩子,并让其尽早劳动。对他们来说,教育只是孩子们在日常劳动中从父母那里获得帮助。对于年轻人来说,虽然在成长期间有些娱乐,但是生活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各种劳动技巧。国家为防止包括孩子在内的任何人偷懒,制订了详细的从生到死的统一工作安排和分工。印加帝国根据年龄、性别把臣民们劳动的任务分成了 12类。所有的男人、女人和5岁以上的孩子,都有指定的任务要完成。
印加政府对于民众的婚姻也有直接的规定,并讲求计划和效率。每年规定一个具体的时间进行非宗教的集体结婚登记仪式。在指定的日子里,各个村落里的人集中到广场上,到达法定婚龄的男女青年在印加当地官员面前,然后每名男青年宣布自己选定的新娘。这种配对事先一般都是双方父母已经同意了的。如果有两名以上的男子选中一名女子,则官员有权力裁定。
马丘比丘山脚下的居民
实际上,印加帝国的每个人都将结婚,并且在上层社会,一夫多妻制是受人敬重的,因为只有那些得到印加帝国宠爱的人才能够实行一夫多妻制。男人所娶的第一个妻子作为“妻子中的首领”并且保持这种地位直到她去世。男人所娶的第二任妻子常常是从前的保姆,她们在他们的成年时代也一直保持着对他们的掌管,在那些孩子父母的授意下教他们体会肉欲的快乐。印加人获得其他妻子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在战争中掠夺,战败的部族中的妇女在胜利者的军队中进行分配。继承也成为获得小妾的一种方式,儿子可以继承他已故父亲,或者已故兄长的小妾。
在整个秘鲁,一个广泛流传的丧葬风俗,是把死者最珍视的财产以及他最喜爱的妇人作为殉葬品一起埋葬。尤其当“酋长”死亡的时候,他们会把大量的珍宝、活着的女人和男孩子甚至他的好朋友一起埋葬,他们相信死后大家还能在一起享受食物,并一起饮酒作乐。有些妇女甚至因为惧怕坟墓中没有她们享受的位置,而用头发上吊而死。一般来说印加人会很看重这些自愿殉死的女人,从而在坟墓中提供给她更好的位置。而祭司们更是深信,这些殉葬品会继续为他们深爱的神服务。
大体上来说,印加人是比较守法的民族。因为他们拥有日常生活所需的每件东西,所以偷窃的事很少发生。印加人坚信,只要臣民们遵守3条“黄金规则”—“不要偷窃、不要说谎、不要懒惰”—生活就可以平安无忧。遵守了这些规则,每个公民从出生到死亡都会得到适当的给养,之后,他们的命运就直接由神来掌握了。
丧葬墓地俯瞰。其远处是缓缓流淌的的的喀喀湖。
秘鲁的的喀喀湖畔的古代墓葬地
印加人对犯罪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因此他们很少犯罪,这点让入侵的西班牙人惊叹不已。
需要说明的是,印加人的顺从和有纪律并不是自身认识提高的结果,对太阳神家族无比的信仰笼罩了印加人生老病死的各个方面。事实上正是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神秘主义信仰,使印加王严禁任何欺骗的措施都能够顺利执行。因为印加人一直认为,无论他面对着哪位法官,他说的话都会直接面对着太阳神在人间的代表,也就是印加王本人,这是他们不敢说谎的主要原因。这种外部促成的自律意识,得以使整个帝国维持在一种原始但是有序的体系水平上,而一旦西班牙入侵者的到来,打碎了所有他们曾经惧怕的神圣力量,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他们的身心,印加人变得不再那样自觉自律,印加帝国不可避免地进入了礼崩乐坏的时代。印加文化的灭亡,也正是从维系着整个印加帝国统治方方面面的太阳神崇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