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现场见证2:1992年,欧洲汇率机制

20世纪90年代早期,如果把欧洲货币的汇率连起来,你会发现这条曲线就像一条蛇那样蜿蜒连续,所有欧洲货币的汇率都围绕着某个固定价值,在一个狭窄的汇率区间内变动。汇率会定期进行调整。1992年,英国英镑和意大利里拉面临巨大的压力,这两种货币的交易价格一直处于价值区间的底部。市场预计这两种货币会很快贬值。

我当时已经跳槽到了买方,在一家公司主管资金部门。我们的资产以英镑和里拉计价,而我们的负债则是以德国马克计价。一旦发生货币贬值,我们必死无疑。我马上向我的老板建议买入一些期权来对冲风险,接着我的老板再向上面传达,最后首席执行官把这个建议报告给了董事会。经过漫长的考虑之后,我们终于决定买入一些行权价在固定汇率区间以下的期权。我的老板对买期权的花费很不高兴,像机器人马文一样埋怨说:“它们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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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银行对这笔生意并不上心。交易员是个精明的加利福尼亚人,他想方设法要来澳大利亚拜访我们,这样他就能到邦迪海滩冲一下浪。“哥们,非常危险!如果它们贬值了,短期内很难反弹。我可不想强撑着坐在这儿,这会要了我的命的。”他的话一语双关[29],但意思却十分清楚。

欧洲的银行交易员是一名法国工程师,他毕业于法国一所顶尖的学校,和许多法国领导人是校友,但他似乎是个例外。他沉默寡言,对我们的愚蠢表示惊讶。“你们想以低于价格区间的下限买保险,你们真是蠢透了。价格不会跌到那么低。”我坚持己见,更让他觉得我蠢了。“你在白白给我钱,你这个彻头彻脑的傻瓜。”

你在白白给我钱,你这个彻头彻脑的傻瓜。

我回应说如果这件事不可能的话,这个期权应该免费,至少会便宜。这个法国人似乎对这一点视而不见,然后开始抱怨起模型、资金费用、对冲成本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事,但我们最后还是买了期权。我们买了看跌英镑里拉兑德国马克的期权,金额大约1亿美元。这个价格接近理论模型价格加上利润。银行的模型似乎没有考虑由于货币贬值而引起的价格陡升。这个自负的交易员在成交的时候还告诉我说,他还没见过我这么愚蠢的人。

两周之后,欧洲汇率机制垮了,英镑和里拉随之贬值。市场陷入了一片混乱。这两个期权都成了价内期权。连我的老板都很高兴,显然是他提出来要对冲的。成功的时候往往有许多人出来请功,失败的时候,承担责任的人只有一个。事实上,我们并没有赚钱,我们只是避免了巨大的损失。这次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对冲。

[29]英文原文为hold on to my balls,ball本意为睾丸,也引申为勇气的意思。——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