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

夏天随一声蝉鸣占领了大地。

点燃一根沉香,有丝丝缕缕的烟霭,在屋内拥挤。闷热潮湿的暑气,被飘过的香薰拂拭得清清爽爽。唯有思乡的心情,还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沾满忧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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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早停了,一串早起的阳光潜过窗棂,安静地栖落在书案上,它能读懂那首墨迹未干的宋词吗?几只天真无邪的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梳理着一身柔软的羽毛。诗人偷偷地走近檐边,想探窥它们的喁喁私语,却始终无法翻译出那些悦耳的音符。

屋外的莲塘里,水波粼粼。每一片翠嫩的叶子上,都托着一团清澈圆润的水滴,仿佛是上天恩赐的珍珠,晶莹剔透。初出的太阳贪婪地吸吮着昨夜的雨水,把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休息了一宿的风又兴奋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水池中闪过。那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荷叶,挺着瘦瘦的身杆,摇曳生姿,就像一群起舞的少女,让一朵青涩的莲,看得脸红心跳。

这样的景致,又扰动了心中刚刚停歇的愁思。千里之外,家是一个永远都在等待的巢,让一颗漂泊的心,找到温暖和慰藉。只是返乡的归期,不知哪一天可以最终确定?江南的和风细雨,才可以洗刷一身风尘。我知道自己是一粒流浪的种子,即使久居京城,却还是找不到一块发芽的土壤。

又到了五月。桑葚红了,麦子香了,溪水又涨满了门前的小河。那些儿时的伙伴,是否还会想起那个与你们一起逃学去河边捉鱼戏水的同窗?

隐约中,我看到自己驾着一叶小船,摇摇晃晃,驶入了老家那片飘满荷香的水塘……

梦醒后,却只在枕边捡拾了几段带泪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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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周邦彦《苏幕遮》

注释:

①燎沈香:烧香。

②鸟雀呼晴:古代有鸟鸣可占晴雨之说。

③吴门:苏州的旧称。

④芙蓉浦: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