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令

一场秋雨过后，天又放晴了。

阳光在一窝积水上照了照镜子，就扭头匆匆离去。几片无家可归的叶子在空中游荡了一会，又叹息着坠落在院子的石阶上。黄昏是一曲越走越近的歌谣，被悄悄赶来的暮色弹响。一庭寂寥，满地凄凉。一滴檐水孤零零地从瓦片上滑下，碎成了满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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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呆呆地伫立在雕栏前，听着一耳萧瑟，望着满眼落霞。秋天是一幅清冷的背景，装饰在目光之外。有一声隐约的哀鸣，从天空的一隅传来，哪一朵云彩背后，可以收留一双单薄的翅膀？归雁无影，声过有痕。

夜更深了。黑暗如被时间踏翻的墨水，填满了所有的空间。人散了，杯空了，空气里浮动的酒香，流移四散。谁的梦里，会被无孔不入的寂静叫醒？

客舍里，一盏孤灯照着空空的屋子。风偶尔过来摇晃几下，然后又穿过窗纸的缝隙走了。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映在惨白的墙壁上，一言不发。他的内心，是否又翻出了那些曾经的底片，在回忆中逐一播放？

浓浓的酒意全都醒了，深深的寂寞又袭上了心头。万籁俱静，月儿拉上了云层的帘子，睡了；偷偷溜出来游泳的星星，也倦眼迷蒙。漫漫长夜，要如何才能熬到天明？

诗人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后又站起。最后，又无可奈何地端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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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阴时晴渐向螟，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周邦彦《关河令》

注释：

①向螟：近黄昏。

②寒声：秋天的声音。

③夜永：永夜，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