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一声鸟鸣突然箭一样击碎了傍晚的宁静。

在一片翠绿的山谷,几间茅屋点缀在高高低低的山坡上。柴门轻响之后,一束炊烟断断续续地从屋顶上升起,又散落在屋前屋后的叶子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那是母亲唠唠叨叨的絮语吗?每个黄昏,都在灶台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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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的夕阳倚在山梁上张望了好一会,终于收拾好最后的光芒,回了山那边的家。尘世间的一切,似乎离这里很远很远。喧嚣的街市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收藏在记忆的角落,不再打开。

手执蒲扇的诗人,一身长衫,脚步踉跄地穿行在竹林深处。那只腰间的酒壶,空空如也地遗落在石板路边,等待一只熟悉的手拾起。

口袋里的一卷《黄庭》,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到第一页,已不知多少遍。现在,它就枕在诗人的头下,散发着丝丝墨香。躺在大地上的诗人,醉眼蒙眬地看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树,以及天上闪烁的星星。然后,在清冷的夜色中昏昏入睡。他会在梦中遇见月宫里的仙子吗?

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谁都想贪图啊!就让自己远离俗流,在清山绿水间慢慢变老。心境超然,忘记世事,随处都可以找到快乐。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难道不是更好吗?其实早已知道,造物主是多么的无情。它就这样白白地让一位气吞残虏的英雄,在山间野陌老去,无所作为。

一阵山风叫醒了诗人,他对着深邃的夜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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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苍烟落照间,丝毫尘事不相关。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
贪啸傲,任衰残,不妨随处一开颜。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

——陆游《鹧鸪天》

注释:

①玉瀣:美酒。

②黄庭:道家论养生之道的经典著作。

③元: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