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离开伊兹尼克到抵达安条克

(一〇九七年至一〇九八年)

安纳托利亚,当时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区域,而西方人的征程随后吞没了这个地区,它为基督徒的军队献上了它没有路径的土地,它的山峰,它的沟壑,还有它野蛮的原住民。十字军向着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继续他们的旅程,一〇九七年六月二十五日,十字军从伊兹尼克出发;经过两天的行军后,他们穿过一座桥,正是加略斯河(Gallus)汇入桑加尔河(Sangare)的地方,桑加尔河今称萨卡里亚河(Sakarié)。由于军队进入了一个沙漠遍布,水源不足的国度,队伍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实力最强的队伍由戈弗雷、雷蒙德、埃德马尔、大于格和弗兰德伯爵领导;另一支队伍由博希蒙德,唐克雷德和诺曼底公爵指挥。戈弗雷的军团走右边,博希蒙德的队伍走左边。第二支队伍三天后行至戈尔戈尼山谷(vallée de Gorgoni),没想到敌人突然从高山上出现。苏丹基利杰阿尔斯兰在伊兹尼克兵败后,又集结了新的力量。他跟踪着十字军,伺机让十字军为侵占他的都城付出昂贵的代价。博希蒙德下令搭起帐篷,营地眨眼之间就在河边建好了,那里正是军队的弱点。双方交战十分猛烈,敌人在数量上占绝优势,化解了基督徒战士们惊人的英勇搏斗。基利杰阿尔斯兰的士兵们侵入拉丁人的帐篷,屠杀了他们遇见的每一个人。博希蒙德赶快奔至营地救难,战斗的中心因此转移。诺曼底公爵从一名士兵手中抢过他们饰以金线的白色旗帜,一头冲进撒拉逊人的阵营,高喊着:“诺曼底,跟我冲!”他的宝剑在敌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唐克雷德在开战的第一时间就不敌对手,丧失了战斗的勇气,没能帮助博希蒙德。在数小时的战斗中,十字军骑士们英勇顽强地支撑着一场并不公平的战役,然而当数量上处于劣势的十字军就要被打败的时候,成百上千喜悦的呼声突然响起,原来是戈弗雷的军队从天而降。其实战斗一打响,博希蒙德就给比利时君主送去了消息。此后没过多久,胜败就见了分晓。晚上,战斗结束,三千官兵与超过两千的穆斯林民众化为尘土。位于戈尔戈尼山谷两古里 [1] 以外的敌军大营向战胜的十字军屈膝投降。十字军失去了四千兄弟,于是次日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为牺牲者唱起哀歌。这场战役是十字军东征以来第一次完胜的防御,后来被命名为多里雷之战(bataille de Dorylée),因为战役遗址在埃斯基谢希尔 [2] (老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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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里雷之战。在博希蒙德的出色领导下,十字对军经过了长久的战斗,打败了土耳其人。

基督徒继续他们的行程,并决定再也不分头行动。这个决策确实有利于抵抗敌军的各种袭击,然而却也容易把军队暴露给其他敌人,并且不利于解决饥饿和口渴的问题。土耳其人企图毁灭他们无力防御的地区,于是,他们在十字军必经的卡帕多细亚(Cappadoce)、伊苏利亚(Isaurie)、弗里吉亚(Phrygie)等地区烧杀抢掠。因此,从戈尔戈尼山谷到皮西迪亚(Pisidie)首府安提切特(Antiochette)的一路上,基督徒军队受尽了折磨。安提切特向他们打开了城门,那里有大片牧场和储粮,十字军战士们得以休养生息。在这座城市附近逗留期间,十字军失去了两名主要将领:图卢兹伯爵雷蒙德染上了严重的疾病;戈弗雷为了保护一位被熊袭击的朝圣者挺身而出,最终战胜了那只野兽,然而他自己也受了严重的腿伤,血流不止,但并不致命。这两位将领在几星期之内必须走在军队后面,在草垫上休息。

自从离开欧洲,十字军还没有品尝过内部纷争的苦果,然而纷争终于爆发了。唐克雷德率领一支意大利军队,戈弗雷的兄弟鲍德温率领一支弗拉芒军队,奉命做先锋部队。在前往里考尼(Lycaonie)的路上,他们没有遭遇过任何敌军,于是他们加紧行程,前往奇里乞亚(Cilicie)。唐克雷德走在最前面,一路南下抵达大数(Tarse),并在其城墙上插上了自己的旗帜,这座城市正是使徒保罗的出生地。很快,鲍德温也抵达了。他要求接管这座城市,理由是自己的军队比意大利军更加庞大。慑于他的威胁,人们同意用鲍德温的旗帜取代城墙上唐克雷德的旗帜。戈弗雷的兄弟还拒绝将博希蒙德派来的三百朝圣者迎入城中,反而派他们去抵挡土耳其人的兵刃,这种做法引发了意大利人的愤恨。只有稳重的唐克雷德能包容意大利人的怒火,他一心只想杀死此地周围留守的穆斯林,用以祭奠死去兄弟们的魂灵。同时,一些弗兰德的掠夺船听说了十字军出征的消息,纷纷来到大数城门下。船长吉梅尔(Guymer)认出鲍德温是他以前侍奉的主人之子,就与他的同伴们领取了十字,发誓效忠戈弗雷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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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弗雷会见隐士彼得麾下的幸存者。隐士彼得军中极少数幸存者向戈弗雷和他的军队汇报萨拉逊人的野蛮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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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战士将敌人的头颅丢入伊兹尼克湖。十字军战士们杀死土耳其人,割下他们的头颅送入城内,以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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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里雷战役之后,人们埋葬死者。十字军战士回到战场埋葬死者,拖走撒拉逊人的尸体。

唐克雷德带着他的部队离开了大数,前往奇里乞亚的阿达纳(Adana)扎营,然而他发现那里已经被一位勃艮第领主的队伍占据了。于是他收起营帐,来到另一个叫做莫珀苏斯特(Malmistra)的城市,他围剿了周围的土耳其人,占领了城市。此时,鲍德温在大数留下一支守军,自己带领大部队继续行进,出现在莫珀苏斯特附近。弗拉芒人的帐篷一出现,鲍德温要夺取新征服地的谣传就在意大利人中四起,于是他们纷纷拿起武器。基督徒战士中间爆发了一场残酷的战斗。唐克雷德的军队在人数上占劣势,不得不破釜沉舟。然而第二天,在宗教精神的召唤下,两支队伍又重归于好。两位将领在士兵们的见证下相互亲吻。此后,唐克雷德一举拿下了奇里乞亚的许多城市。

在此期间,十字军大军穿过科尼亚(Iconium)和埃雷利(Erecli);越过托鲁斯山脉(Taurus),抵达当时称为科索尔(Cosor)或科颂(Coeson)的城市,也就是现在的格克孙(Cucusus)老城,这座城市因为是圣约翰一世 [3] 的放逐地而闻名。十字军战士们在此休息并获得粮食。从格克孙到马拉蒂亚(Marésie)的这段路程格外严酷,多灾多难。这段仅有八至十古里的路,能提供给基督教军队的只有荆棘、带刺的灌木、石头和深渊,既没有路,也没有脚印踩出的小径可循。托鲁斯山脉的这一段路程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不幸和失望。资源充足的马拉蒂亚是这条灾难之路的终点,城中的居民们也是基督的信徒。然而鲍德温的妻子在这座城中去世了,也葬在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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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穿过托鲁斯山脉。在托鲁斯山脉,十字军纷纷坠入深渊,战士们艰难地沿着狭窄的小路攀爬。

在马拉蒂亚,鲍德温与十字军大部队会合,他想亲自确认他的兄弟戈弗雷身在何方,人们却纷纷指责他对待唐克雷德的不公和残暴。也许是众将领的不满让他如坐针毡,也许其实解放圣墓教堂并非他此行朝圣的唯一目的,鲍德温听从了一个亚美尼亚人的建议,把征服地推进到幼发拉底河边。他带领着从十字军中挑选的约一千个战士,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建立了埃泽萨公国(principauté d'Edesse),后来事实证明,这种行为对拉丁人相当有利。

阿尔特西(Artésie)是哈尔基斯(Chalcis)的旧称,当时这座城市被土耳其人占据,却很快落入了十字军的掌控之中。这一地区是前往安条克(Antioche)最后的关卡,穆斯林为了抵御十字军不遗余力,然而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只有一个据点还在抵抗,那就是奥龙特斯河(Oronte)上的一座桥,称作铁桥(今称吉斯里勒哈迪(Gesr-il-Haddid)),桥头由两座铁塔防御。穆斯林士兵占据着两座塔楼,奥龙特斯河左岸也聚集着大批敌人。然而对于基督徒大军来说,这些障碍无非是螳臂当车,注定在大军之前溃败!哈尔基斯那一侧集结了唐克雷德的大军,军队有纪律地前进。先锋军由诺曼底的罗贝尔率领到达了铁桥,却一时间无法打通过桥的道路,好在有大批的基督徒前来支援罗贝尔的队伍。人们冲上了铁桥,法兰克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奥龙特斯河两岸,而土耳其人带着他们的短剑向着安条克夺命而逃。

又经过了四个小时的行军,叙利亚出现在法兰克人面前。十字军将领们都已经听说了安条克令人望而生畏的防御工事,教皇埃德马尔希望为朝圣者们指明前方的路,并让他们做好应战准备。他相信,绝对不能让朝圣者们对这座即将攻打的城市一无所知。他告诉大家:“这座城市的城墙都是用极其巨大的石头筑起的,而且在石头之间浇筑了不知什么配方的、无法溶解的水泥”。耶稣基督的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聚集在这座城市。十字军沿着奥龙特斯河左岸前进,看见右手边有一个叫做白尼罗的湖(白海),他们行进的这条路线穿过一片没有树木遮挡的平原,被史学家们称为“国王大道”。绛红与金黄的旗帜迎风飘扬,盾牌耀着金光,铠甲与头盔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行进的队伍如同燎原的烈焰,六十万十字军战士覆盖了乌木克平原(plaine de Umq),现在这片土地以阿勒颇(Alep)的沙漠商队与土库曼骑兵闻名。当基督徒军队看到安条克时,大概会产生两种印象:一是当他们看到这座城市由高大的城墙和群山防御,不免感到害怕,二是面对“上帝之城”的虔敬。这座城市在基督教早期历史上非常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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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条克之战。这座城市在基督教的年鉴中声名赫赫,一看到这座城市,十字军中迸发出强烈的战争热情。


注释

[1] 法国古里,1古里约合4公里,下同。

[2] Ak-Cheer,土耳其西北部的一座城市,拉丁语称为Dorylaeum。

[3] saint Jean-Chrysostôme,君士坦丁堡牧首约翰一世,因演讲雄辩而被追谥为“金口”。提阿非罗主教忌妒他在安提阿任职,于四〇三年召开橡树庄会议,要把他免职,后来皇帝批准了 ,把他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