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科林斯的交往

我在纽约找到了我的朋友科林斯,他先到那里已有些时候了。我们从小就很友好,常常共读一书,但是他有着更多的时间来读书和学习,并且在数学方面是一个可惊的天才,在这方面远远地胜过我。当我还在波士顿时,我总是和他在一起,花费大部分空闲时间谈天。他不饮酒,是个勤恳的孩子。他的学识为几个教士和别的绅士大加称赞,并推许他将来会有番作为。但是在我离开波士顿的日子里,他沾染了一种好饮白兰地酒的习惯,这是我从他自己的叙述和别人口里才知道的。自从他到纽约以后,曾天天饮酒,行为也很怪僻,又曾赌博,输光了他的钱,所以我必须代他付旅馆的住宿费和给他在费城的开销,这件事使我实在不舒服。

那时的纽约总督伯内特听船长说他的乘客中有一个青年带了许多书,就要船长领我去见他,我就遵命前往拜访。当时如果科林斯没有喝醉,我一定带他同去。这位总督待我很热情,带我参观他的藏书室,那是很大的一个藏书室,我们谈论了很多关于书籍和作者的话。这是第二个注意到我并给我赏识的总督,这对于像我那样的穷孩子来说是很高兴的了。

我们向费城出发。我在途中去收了佛农的那笔债款,如果没有这笔钱我很难完成我的旅行。科林斯希望被雇用于会计处,但是,从他的呼吸或是他的举动里,人家发觉他喜欢饮酒,虽然他有过几封介绍信,仍没有得到任何录用。他继续和我在一块食宿,费用由我负担。知道我有佛农的那笔账款,他便不断地向我借钱,还答应如果他有了工作就立即还我。时间长了,他把那笔债款也借去不少,这使我一想到就很苦恼,如果佛农叫我把这笔钱汇去,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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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是不断地饮酒,关于这事我们有时就争吵起来。因为当他有一点醉意时,脾气很不好。有一次,我们和另外几个青年在特拉华河上的一只船上,轮到他划桨时,他拒绝干。

他说:“我要回家。”

我说:“我们不为你划。”

他说:“你必须划,要不就在水上待一夜,随你的便。”

别人都说:“我们来划好了,那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我的心里已为他的别的行为所惹恼,所以仍旧拒绝为他划。这样,他执意叫我划,否则就要把我丢下水去。说着他沿着船舷一步步向我走来,当他走近来打我时,我急忙用手托住他,举起来,把他头冲下扔进河里去。我知道他善于游泳,所以并不为他担忧。但是在他游到船旁要攀住船时,我们就打了几桨把船划开到他够不着的地方去,并且每当他游近船旁,我们就问他愿不愿划船,就再打几下桨又划开去。他气得要死,还是固执地不答应划。最后看他实在精疲力竭了,我们才提他上来,并在黄昏时把湿淋淋的他带回家。从此以后我们难得讲一句好话。后来一个航行西印度的船长要请一位教师去教巴巴多斯岛一个绅士的儿子,恰巧碰见他,愿意带他到那边去。于是科林斯离开了我,答应用他第一次的薪金还我的债,但是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丧失佛农的这笔账款是我一生中犯的又一个大错。这件事显示我父亲的审断不为过分,他料定我的经验不足,不能经营重要事业。但是威廉爵士读了他的信,说他过虑了。人各有不同,而谨慎不是年长的人才一定有,也不是年轻的人就一定没有。

他说:“既然你父亲不叫你开业,我自己愿意帮你做这件事。给我一张需要在英国购买的货单,我买来给你,等你有能力时再还我好了。我是坚决地要在这里开一个好印刷所,并且确信你必定成功。”

他这话说得这样诚恳,我对他话中的意思不曾有半点怀疑。我的开业计划在费城是秘密的,我一直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不然的话,如果让人知道我是依赖着总督的,也许会有几位比较了解总督的朋友劝告我不要依赖他,像我后来听到的,他最大的毛病就是答应了人家而从来不履行。可是,既然不是我去求他,我怎么能想到这么一个慷慨的人会待我毫无诚意呢?我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给了他一份置办小印刷所需要的各种物品的清单,据我算来大约需100英镑。他很满意,但他说如果我自己到英国去选购,每件东西都仔细查看,拣好的买,那也许更为有利。

接着他说:“那样你在那里时可以结识一些书商,建立书籍文具生意的交易往来。”我承认这么做是有利的。

他又说:“那么,你自己准备一下,就搭安尼斯船去。”这是每年一次航行于伦敦和费城之间的船。这时离开船日期还有几个月,所以我继续在凯默处做工,心里老是担心着科林斯借去的这一笔钱,哥哥会叫我汇出去,幸好几年之内,他没有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