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要是拿不准,可能是出自莎士比亚

快速抢答:约翰·克里斯[约翰·克里斯(1939- ),英国著名喜剧演员和编剧。] ,科尔·波特[科尔·波特(1891-1964),美国著名音乐家。] ,《蓝色月光侦探社》和《死谷岁月》有什么共同之处?不,跟共产主义阴谋没关系。这一切都和《驯悍记》的某个版本有关,它的原作者是埃文河上的斯特拉特福镇一个手套商的学徒,名叫威廉·莎士比亚。克里斯在20世纪70年代BBC制作的莎剧全集中扮演彼特鲁乔。《驯悍记》改编成百老汇现代音乐喜剧《吻我,凯特》,后来又搬上银幕,波特为它写的音乐。《蓝色月光侦探社》是一部自始至终滑稽而有创意的电视连续剧,其中有一集《小小莎士比亚》,是这部连续剧中最滑稽最独出心裁的一集,它在相对忠实于莎剧原著精神的同时,还抓住了这部电视剧中主要人物的精髓。说起来真正古怪的是《死谷岁月》,一部从20世纪50年代播到60年代的系列电视节目,由肥皂品牌“二十骡队硼砂”赞助,有几期是未来总统罗纳德·里根主持的。他们改编的《驯悍记》发生在昔日的西部,完全没有伊丽莎白时代英语的腔调。对很多人来说,那部戏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莎士比亚,或是第一次发现莎士比亚还挺有趣,因为你可能记得,学校里教的总是他的悲剧。这些例子只揭开了对《驯悍记》长期以来胡改滥编的冰山一角:它的情节好像永远可以改换时间地点,改编、改写、更新、谱曲,用五花八门的方式重新创作。

看一看从18世纪到21世纪期间所有时代的文学作品,你就会惊诧于这位大诗人独霸天下的影响力。他无处不在,存在于你能想象到的任何文学形式。他的面目从无雷同:每个时代的每位作家都在重新创造属于自己的莎士比亚。所有这一切构成莎士比亚,尽管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仍有争议,但那些戏剧确实都归于他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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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几个例子。1982年保罗·马祖斯基导演将《暴风雨》翻拍成妙趣横生的现代版,电影中有一个爱丽儿式的人物(苏珊·萨兰登扮演),一个滑稽又丑陋的卡利班(劳尔·朱莉娅扮演),一个普洛斯彼罗(知名导演约翰·卡索维茨扮演),一座岛和一种魔法。电影的名字呢?《暴风雨》。伍迪·艾伦将《仲夏夜之梦》改编为电影《仲夏夜绮梦》[即A Midsummer Night’s Sex Comedy(1982)。] ——自然啦,伍迪·艾伦嘛。BBC系列剧《经典剧场》将《奥赛罗》改编为现代故事,讲黑人警务署长约翰·奥赛罗和他可爱的白人妻子黛西,还有他的朋友本·扎古,扎古因为没有得到晋升而怀恨在心。熟悉莎翁原著的人对新剧剧情并不惊讶。此外,19世纪也有一部依据《奥赛罗》改编的戏剧颇为出名。众所周知,《西区故事》改编自《罗密欧与朱丽叶》,20世纪90年代又推出一个电影版本,特点是加入当代青少年文化,维罗纳的街头小混混玩起了手枪,这比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晚了大约一个世纪。《哈姆雷特》好像每几年就会出一个新的电影版本。汤姆·斯托帕德[汤姆· 斯托帕德(1937- ),英国剧作家,主要作品有《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之 死》《怪诞模仿》《跳跃者》《莎翁情史》等。 ] 在他的戏剧《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之死》中反思了《哈姆雷特》中小人物的地位和命运。在高雅文化的堡垒《盖里甘的岛》中有一集,以在电视剧中扮演萨金特·比尔科而出名的菲尔·西尔沃斯[ 菲尔·西尔沃斯(1911-1985),美国著名喜剧演员。 ] 出场,从而更增添了阳春白雪的内容,他在剧中编了一个音乐剧《哈姆雷特》,华彩唱段是波洛涅斯那段“不要向人告贷,也不要借钱给别人”的演讲,配的是比才《卡门》中的哈巴奈拉舞曲的旋律。这才叫艺术啊。

莎剧的改编也不仅限于舞台和屏幕。简·斯迈利[简·斯迈利(1949- ),美国当代小说家。主要作品有《一千英亩》《山中十日》等。] 在她的小说《一千英亩》(1991)中对《李尔王》进行反思。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但同样是对贪婪、感恩、失算和爱的深思。那题目呢?威廉·福克纳喜欢《喧哗与骚动》[The Sound and the Fury,出自《麦克白》第5 幕第5 场。] 。阿道斯·赫胥黎决定用《美妙的新世界》[Brave New World,出自《暴风雨》第5 幕第1 场。] 。阿加莎·克里斯蒂选用《拇指一竖》[By the Pricking of My Thumbs,又译《熙阳岭疑云》,出自《麦克白》第4 幕第1 场。] ,这句话的下半句被雷·布莱伯利[雷· 布莱伯利(1920-2012),美国科幻、奇幻、恐怖小说作家。] 用他的《当邪恶来敲门》[Something Wicked this Way Comes,出自《麦克白》第4幕第1场。] 补全。但是从古至今借鉴莎士比亚的魁首当推安吉拉·卡特的封笔之作《明智的孩子》。书名中所指的孩子是一对双胞胎,她们是一对私生女,父亲和祖父都曾是声誉卓著的莎剧演员。这对双胞胎,多拉和诺拉·欠思,是歌舞演员——跟“正统的”舞台戏剧演员正相反——多拉讲的故事里洋溢着莎士比亚式的激情,充满着莎剧的情境。她祖父在杀死不忠的妻子后自杀,让人明确联想到《奥赛罗》。正如我们在上一章提到的,一个女人似乎像奥菲利亚那样溺水而亡,在接近尾声时又重新现身,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就像《无事生非》中的希罗。小说中到处是令人错愕的离奇失踪和重新现身,伪装身份,女扮男装,还有多拉和诺拉这两个心怀恶意的女儿,堪比毁掉李尔王和他的王国的吕甘和贡纳利。卡特还让小说中的人物排演一出《仲夏夜之梦》,比莎剧原作中“粗鲁的手艺人”能想象出来的还要令人捧腹,不禁让人联想起20世纪30年代那些全男角出演的电影版本。

以上举的仅是莎剧情节和情境被引用的几个例子,假如他所有的用处仅限于此,那他与其他随便某个不朽作家也只是大同小异了。

他的用处可比这大多了。

你知道读莎翁最棒的是什么吗?你总能遇到些读过或看过的名言佳句。看看这些:

你必须对自己忠实。(《哈姆雷特》)

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皆大欢喜》)

姓名算什么?把玫瑰称作另一个名字,气味同样芬芳。(《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是一个多么不中用的蠢材。(《哈姆雷特》)

晚安,亲爱的王子,愿成群的天使用歌唱抚慰你的安息!(《哈姆雷特》)

进尼姑庵去吧。(《哈姆雷特》)

谁偷窃我的钱囊,不过是偷到一些废物。(《奥赛罗》)

(人生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麦克白》)

智虑是勇敢的最大要素(谨慎即大勇)。(《亨利四世》第一部)

(被熊追赶,退场)[ 出自《冬天的故事》第3幕第3场,安提哥纳斯被熊追下场,下一幕中提到他被熊吃掉。 如今这句著名的舞台说明为流行文化广泛借用,尤其是在动画片中,坏蛋常被凶猛的 动物吃掉。 ] (《冬天的故事》)

一匹马!一匹马!用我的王国换一匹马!(《理查三世》)

我们,是少数几个人,幸运的少数几个人,我们,是一支兄弟的队伍。(《亨利五世》)

不惮辛劳不惮烦;釜中沸沫已成澜。(《麦克白》)

拇指怦怦动,必有恶人来。(《麦克白》)

慈悲不是出于勉强,它像甘霖一样从天上降下尘世。(《威尼斯商人》)

美丽的新世界。有这样的人在里头!(《暴风雨》)

 

噢,差点忘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哈姆雷特》)

 

听过这些话吧,上周还是今天?那天上午开始写这一章时,我还在新闻广播中听到过一句。在我那本《巴特莱通晓引语》中,莎士比亚占了四十七页。我承认并不是每段引文都烂熟于心,但确实有很多耳熟能详。其实在编辑上面的引文时,我最发愁怎样才能刹住车。我可以把这个单子再扩充一天,也不会遇到生僻的句子。首先,我猜你不一定知道这些引文出自哪部戏,那些剧你也可能大多都没读过;可是我也想,这些句子反正你都知道。不一定知道出处,但引文本身(或它们的通俗说法)你都知道的。

好吧,这么说莎翁总在我们身边。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对我们读者很重要,部分是因为他对我们的作家至关重要,所以考虑一下,为什么作家们要求助于这位文豪。

这样做会显得他们更聪明?

比怎样做更聪明呢?

比引用《波波鹿与飞天鼠》之类更聪明。

说话小心哦,我可是那对驯鹿与松鼠的铁杆粉丝呢。可我仍然同意你的说法。很多人的话引用起来不如莎士比亚的顺耳。实际上所有人的话都不如他的顺耳。

再者,这还说明你读过莎剧,对吧?你在读书中偶遇这些妙语,所以显然你是个文化人呢。

也未必尽然。我九岁时就能引用理查三世那句名言:“一匹马!一匹马!”我爸爸超爱那出戏,喜欢背诵主人公走投无路的那一幕,所以我小小年纪就开始听到这一段。我爸爸是工厂工人,高中文化,也不太热衷于拿些花哨的学问来唬人,但是能够谈谈那些挺棒的故事,那些他读过而且喜欢的戏剧,他还是蛮开心的。我想这就是他读莎剧的主要动机。我们热爱那些戏剧,那些了不起的人物,那些才华横溢的台词,那些机智灵活的对答,即使命在旦夕也依然妙语如珠。我当然绝不盼着被人捅上要命的一刀,但是万一倒了霉运,我也必定希望自己足够从容淡定,当有人问起伤势如何时,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迈丘西奥那样回答:“不重,它没有一口井那么深,也没有一扇门那么阔,可是这一点伤也就够要命了。”我是说,眼看小命都没了,脑瓜还那么伶俐,嘴皮还那么俏皮,怎不爱煞人也?与其说引用莎翁证明你博学多闻,我以为倒不如说作家们在引用他们读过听过的东西,而莎翁在他们大多数人脑子里,又比别的任何作家都更加根深蒂固。当然兔八哥除外啦。

而且能使你的话显得很有权威。

像圣经文本那样有权威?或者像那些隽言妙语那样权威?是的,莎剧的语言无疑具有宗教经典的文本特质。那些家庭驾着大篷车奔赴西部开拓边疆时,考虑到车上空间有限,他们一般只带两部最珍贵的书:《圣经》和《莎士比亚全集》。除了他,还有谁的作品高中每年都要学?如果你生活在一个有剧院的中等城市,只有一位剧作家的戏每年必定会在那里上演,这位剧作家不会是奥古斯特·威尔逊[奥古斯特·威尔逊(1945-2005),非裔美国剧作家,作品描述了美国黑人为自我意 识的觉醒进行的抗争和对文化根源的探究。主要作品有《篱笆》《钢琴课》等。 ] ,也不会是阿里斯托芬。故此,莎士比亚无处不在的特点使他的剧作有点像圣典:他已经深深根植于我们的心中。但他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的台词、场景和戏剧本身之美。他的权威性来自他人所共知的特点,只要你引用他的几句话,人们便会如遇故交,会心颔首。

但还有些可能是你没有想到的。莎士比亚也是一个作家们可以与之抗争的人物,他的文本成为一个源泉,其他作家与之碰撞,从而得到灵感。作家们发现自己与前辈之间形成一种关系;当然,这种关系在文本中一直发挥作用,部分是因为更早的文本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影响着作家,使他创作出新的文本。这种关系包含着相当大的抗衡潜力,我们曾在前一章把这叫作互文性。自然,这种情况也没能将莎士比亚排除在外,他碰巧又是那样一座高耸入云的丰碑,许多作家发现自己深受他的影响。我们以后还会谈到互文性,现在我们举一个例子。T. S.艾略特在他的《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1917)中,让他那位神经过敏、腼腆胆小的主人公说,他根本不适合做哈姆雷特王子,顶多算个跑龙套的,在台上充个数,很可能会在情节急需时把他牺牲掉。诗人提到人物时没有笼统地说“我根本不适合做悲剧主角”,而是提到最著名的悲剧主角哈姆雷特,于是立即将他的主人公置于一个可以辨认的情境,而且用寥寥数语加强了人物刻画的成分,比一页纸的描述更能体现他的自我定位。可怜的普鲁弗洛克顶多能指望成为勃那多或马西勒斯,那两个首先看到哈姆雷特父亲鬼魂的卫兵,或很可能是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那两个倒霉的侍臣,他们被双方利用,最终懵然不知地自己去送死。但是艾略特的诗不只是利用《哈姆雷特》,还开启了和那个著名的先行者之间的对话。普鲁弗洛克暗示,现在已非庄严的悲剧时代,而是优柔寡断的倒霉蛋的时代。是的,但是我们回想起哈姆雷特本人也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倒霉蛋,只是当时的环境将他从倒霉的处境中拯救出来,赋予他一些高贵和悲壮。文本之间短暂的互动只发生在三两诗行之中,却同时凸显了艾略特的诗和莎士比亚的剧作,其效果令人惊叹。假如艾略特不让普鲁弗洛克提到《哈姆雷特》以表达自己的力不从心,这样的效果是绝不会出现的。

值得记住的是,相对而言,几乎没有几个作家只在作品中被动抄袭莎剧的只言片语。更常见的是进行一场对话,新作品吸收老作品的某些信息。同时也会发表自己的观点。作家可能会重新表达观点,探索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态度的变化(与继承),回顾老作品中的片段以强调新创作部分中的特点,利用读者的联想,目的是创造出新的——而且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还会有独创性的——东西。反讽不仅明显存在于对莎士比亚作品的利用,也存在于对所有其他早期作家作品的利用。新作家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表达观点的方式。

说到表达观点的方式,我们来看这个例子。抵制南非种族隔离的强音中有一声是阿索尔·富加德[阿索尔· 富加德(1932- ),南非剧作家、演员及导演,其自传体戏剧的主题经常是 种族隔离。 ] 发出的,他的戏剧《哈罗德少爷与男孩》[ “Master Harold”...and the Boys,又译《哈利和男仆》。 ] (1982)最为知名。创作这个剧目时,富加德求助于众所周知的那一位大家。你的第一直觉可能是他会抓住一部悲剧,比如《奥赛罗》,因为这部戏本身就反映种族问题。然而他却求助于历史剧,《亨利四世(下)》,一个必须成长的年轻人的故事。在莎剧中,哈尔王子必须抛弃原先的生活方式,不再寻欢作乐,不再和福斯塔夫纵情狂饮,而要成为《亨利五世》中的国王亨利,能够领兵打仗,鼓舞士气,率领英国军队在阿金库尔战役中大获全胜。他必须学习,换句话说,必须承担起成年人的责任。在富加德的当代改编中,亨利就是哈罗德,与那些黑人伙伴一起游荡玩耍的哈利。同他著名的先行者一样,哈利必须长大,成为哈罗德少爷,他父亲家族企业的值得钦佩的接班人。但是,在一个不值得钦佩的企业中做一名值得钦佩的接班人,意味着什么呢?这是富加德的疑问。哈罗德继承的衣钵不只是成年人的责任,还有种族主义和冷漠无情,而他学习继承得还挺出色。不出我们所料,《亨利四世(下)》提供了衡量哈罗德成长的标准,但在哈罗德这里,成长实际是退化,退回为人性中最令人厌恶的冲动。但同时,《哈罗德少爷》令我们重新审视关于权利——以及各种权利——的假说,比如权力和继承,比如何为特权和贵族的职责,何为可接受的行为,甚至到底什么是成年。这些假说我们在观看莎剧原著时都是不假思索地接受的。当一个人能够像哈罗德那样唾弃朋友,是不是就算长大成人了?我以为不是。当然,尽管富加德没有直接提到,但他提醒我们,在《亨利五世》中,长大了的亨利国王必须命人将他的老朋友福斯塔夫绞死。莎士比亚教导的价值观是否直接导致了种族隔离的恐怖行径?在富加德看来就是这样,而且他的戏剧引导我们重新审视这部莎剧和其中包含的价值观。

作家们是可以这样利用莎士比亚的。当然,他们也可以这样利用其他作家,他们也确实这样做过,只是不那么经常。为什么呢?你知道为什么。他的故事精彩绝伦,人物引人入胜,语言文采飞扬。而且我们知道他。你也可以借用福尔克·格雷维尔[福尔克·格雷维尔(1554-1628),伊丽莎白时代的诗人、剧作家和政治家,曾为诗 人菲利普· 西德尼爵士作传。 ] ,可还得加注,解释一下此君何许人也。

可这对读者有什么好处呢?正如富加德的例子所暗示的,当我们辨认出这些戏剧间的互动时,就在与作家携手创造意义了。富加德在创作他的新剧时依赖我们对莎剧文本的了解,这种依赖使得他可以用寥寥数语表达丰富内涵。我经常告诉学生,阅读是一种想象活动,而这种想象不只是作家一个人的事。再者,我们越是可以听到文本之间的对话,对两个作品的理解就会越丰富、深刻。我们看到新作品的意蕴,同时也重新构架我们对先前作品的想法,即便这种重构只是细微的。我们最熟悉的作家就是莎士比亚,即使我们从没读过他的作品,却依然“了解”其语言和作品。

所以,当你读一部作品,发现其中有些东西好得难以置信,你就该知道它出自何处。

此外,亲爱的朋友,仅余沉默而已[出自《哈姆雷特》第5幕第2场,哈姆雷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原文为:The rest is silen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