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则 3 
远离社交媒体

2013 年,笔者与电子媒体咨询师巴拉唐德·瑟斯顿(Baratunde Thurston)进行了一个实验。他决定在 25 天里屏蔽网络生活:不使用脸谱网、推特和 Foursquare(该网络服务商授予他 2011 年“年度市长”荣誉),甚至不使用电子邮件。他也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中场休息。瑟斯顿被他的朋友们誉为“这个世界上关系最多的人”,在开始实验前的一年时间里,根据他自己的统计,他进行了 59 000 条 Gmail 对话,在脸谱网上发表了 1500 条动态。“我之前筋疲力尽,身心俱疲,万念俱灰,无以为继。”他这样介绍之前的生活。

通过他在《快公司》(Fast Company)杂志的封面文章,我们了解了瑟斯顿的实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文章署名为“#不插电#”。根据瑟斯顿在文中所说,不需要很长时间就可以适应脱离网络的生活。“第一个星期结束时,每天那种静静的节奏已经显得不那么奇怪了。”他说道,“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担心无法及时了解新事物,虽然没有了通过分享视听资料而获得的所谓的网络存在,但是我感觉到我仍然存在着。”瑟斯顿开始尝试与陌生人对话。他停止向 Instagram 推送享受美食的体验。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事实证明如果你拒绝一心二用,停止刷推特,你的驾驶技术会进步很大)。“结束得太早了。”瑟斯顿感叹道。因为要经营自己的创业项目,要向市场推介自己的书,所以 25 天过后,他又很不情愿地现身网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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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唐德·瑟斯顿的实验简洁地总结了当前我们的文化与如脸谱网、推特和 Instagram 之类的社交网络,与如 Business Insider 和 BuzzFeed 之类的娱乐信息节目网站之间关系的两个重要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我们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这些工具把我们的时间碎片化,削弱了我们集中注意力的能力。这一点现在几成定论。我们也都意识到,对于不同的人群,这都是一个现实问题。如果你正在试图提升深度工作的能力,这个问题就会变得十分严重。举一个例子,在之前介绍的规则里,我描述了几种可以帮助你集中注意力的策略。但是如果你在尝试这些策略的同时却表现得如同实验前的巴拉唐德·瑟斯顿一般,在训练自己的同时沉迷于手机应用和网页浏览中,那么你的努力就可能会事倍功半。一个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你的工具对你越有吸引力,你就越难在重要的事情上集中注意力。因此,要掌握深度工作的艺术,你必须摆脱各种各样的诱惑,重新掌控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

然而,在向这些分散注意力的事物发起反击之前,我们必须更好地掌握战场形势。这就引出了我们从巴拉唐德·瑟斯顿的故事中总结出的第二个重要方面:当前知识分子讨论网络工具和注意力的问题时表现出来的无能。明明知道这些工具在压榨自己的时间,瑟斯顿却不知所措,他感觉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暂时的)完全戒掉网络。这种认为应对社交媒体和娱乐信息节目分散注意力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选择激进的“网络假期”① 的想法,正逐渐占据我们文化讨论的主流。

这种二元论的处理问题方法存在的缺点就是这两种选择都太残忍,因此不可能有用。很显然,认为可以戒掉网络的观点属于冠冕堂皇地偷换概念,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行的(除非你是一名正在尝试写一篇关于分散注意力事物的记者)。没人会真的效仿巴拉唐德·瑟斯顿的做法——这个事实也证明了另一个选择的正确性:认识到我们目前注意力被分散的状态是不可避免的并接受现实。举瑟斯顿的例子来说明,他在网络假期中所获得的真知灼见,也并没能够阻止他在试验结束后很快地回到之前那种碎片化的生存状态。在我开始写这一章的时候,也就是在瑟斯顿的文章首次在《快公司》杂志刊登的 6 个月后,这位经过改造的“连接器”在他醒来后的几个小时内已经发了十几条推特消息。

本条准则将提供第三种选择,帮助我们摆脱这种可恶的习惯:认识到这些工具并不完全是邪恶的,有些甚至对你的成功和幸福是十分重要的;然而与此同时,也意识到应该对那些能够经常占用你时间和注意力(更不要说个人信息)的网站设立一个严格的限制标准,大部分人应该更少地使用此类工具。换言之,我不会要求你像 2013 年的巴拉唐德·瑟斯顿那样完全戒掉网络 25 天,但是我会要求你避免那种促使他开展激进实验的状态——注意力分散并且超高度依存于网络。网络的使用存在着一个中庸状态。如果你对深度工作的习惯感兴趣,你必须努力争取达到这个中庸状态。

我们探索网络工具使用的中庸状态,第一步就是理解当前大部分网络用户默认的决策机制。2013 年秋天,在写一篇解释我为何从未使用脸谱网的文章时,我得到了启发。尽管那段文字本意是去解释而不是指责,但还是遭到了许多读者的抵制。他们为自己使用脸谱网正名。以下是他们的理由:

·“起初,脸谱网的娱乐性吸引了我。我可以了解朋友们的动态,展示有趣的图片,并且快速评论。”

·“当我第一次加入,我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因为好奇,我加入了一个短篇小说论坛。在那里我提高了写作水平,结识了很好的朋友。”

·“我用脸谱网,是因为在上面能找到很多高中时期的同学。”

这些回复(是我在这个话题所收到的大量反馈中具有代表性的)令我震惊的是:这些都是相当无关紧要的理由。我并不怀疑这个名单中的第一个评论者在使用脸谱网时找到了一些好玩的地方,但我也肯定此人在注册使用这种服务之前,也不会遭受因缺乏娱乐项目而导致的严重困扰。我还可以进一步打赌,即使这项服务突然关停,这位使用者也将很顺利地避免无聊。脸谱网最多只能算是在已经存在的众多娱乐项目中增加了一项选择而已(可以说它是一个比较平庸的选择)。

另一个评论者说自己在一个写作论坛结识朋友。我不怀疑这些朋友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我们可以断定这些友谊是无足轻重的,因为他们是通过在电脑网络上互发消息建立的。这些无足轻重的友谊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使用者社交生活的中心。我们也可以对那位重新与高中朋友取得联系的评论者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消遣,但几乎不可能是他社交生活或者是幸福感的中心。”

我并不是试图否认之前所列出的益处——它们不是虚假的,也没有误导性。但是我强调的是,这些益处是次要的,并且有随机性。(相比之下,如果你要求某人为网络或者电子邮件的使用辩护,那么辩论就会更具体,更引人注目。)对于这个结论,你可能会回击说“价值就是价值”:如果你能从使用如脸谱网之类的服务中找到额外的益处(即使很小),那么为什么不使用呢?我把这种思考模式称作“任何益处”思维定式,因为它把任何可能的益处都作为使用网络工具的理由。更具体点讲:

选择网络工具的“任何益处法”:一旦发现使用一款网络工具有任何可能的益处,或者是不使用就可能错过某些事,你就觉得有足够理由使用这款网络工具。

很显然,该方法的缺点就是忽视了伴随这款网络工具而来的各种弊端。这些网络工具具有致瘾性——从那些对实现职业和个人目标有更直接帮助的活动中(比如说深度工作)抢走时间和注意力。如果过度使用这些工具,你将陷入精疲力竭、注意力散乱的网络依赖状态,就是这种状态使巴拉唐德·瑟斯顿和像他一样数以百万计的人们饱受煎熬。这就是任何益处思维定式带来的不容易察觉的危害。使用网络工具也是可以带来害处的。如果你不努力权衡利弊,一看到可能的益处就决定不加限制地使用某种工具,那么你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失掉了在知识工作世界里取得成功的能力。

客观来讲,这个结论并不令人惊奇。在网络工具的背景下,我们已经习惯了任何益处的思维定式,但是如果我们放宽视界,在熟练劳动② 的维度下思考这种思维定式,我们就会发现这是一种诡异的、目光短浅的工具选择方法论。换言之,一旦抛开包裹着网络的革命性修饰——如第一部分中所总结的那种完全沉醉于这场“革命”或者成为“捣毁机器的卢德分子(Luddite)的感觉”——你将马上发现网络工具并没有那么特别,它们只是工具,并不异于铁匠的锤子或者是画家的刷子,只是熟练劳动力用来更好地完成工作的工具(并且偶尔能增添乐趣)。纵观历史,在遇到新的工具并决定是否使用时,熟练劳动力是持暧昧和怀疑态度的。现在对于网络,知识工作者没有理由转变态度——即使当今的熟练劳动包含数字技术工作也不能改变这一现实。

为了帮助大家理解这种更谨慎的工具管理,有必要和那些凭借工具(非数字的)维持生活、凭借与工具的复杂关系而获得成功的人谈谈。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位由英语专业成功转型到可持续发展农业的瘦高男子,他的名字也相当贴切——佛利斯特·普里查德(Forrest Pritchard)。③ 佛利斯特·普里查德经营着一家名为史密斯·梅多斯的家庭式农场,在华盛顿特区以西一小时车程处,也是蓝岭山脉山谷中众多农场中的一个。据我了解,普里查德从父母手中接管这片土地后不久,就结束了传统的单一作物种植,尝试了一个当时比较新的概念——草饲肉(Grass-Finished Meat)。这个农场绕过了批发商——你无法在全食超市(Whole Foods)找到史密斯·梅多斯牛排,而是在华盛顿特区市区忙乱的农贸市场里直接卖给消费者。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在并不鼓励小规模生产的行业里,这个农场正蒸蒸日上。

我第一次见到普里查德是在马里兰州的塔科马公园(Takoma Park)的当地农贸市场。史密斯·梅多斯的摊位生意不错。普理查德比郊区来的大多数客户都高一英尺,恰如其分地穿着褪色的农场主式法兰绒衣服,展现出一副对自己的营生相当自信的手艺人形象。我向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因为农业是一门需要仔细管理工具的技术活,我想了解非数字领域的手艺人是如何处理这些重要任务的。

我们进入讨论话题之后没有多久,他告诉我:“割晒牧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不需要解释其背后的经济学原理,简单说说你就能明白。”

他解释说,普里查德家接手史密斯·梅多斯农场时,严冬的几个月里无法放牧养殖,农场会用割来的干草当饲料喂养这些动物。割晒牧草的工作可以通过一个叫干草压捆机的设备来完成。只需将这个设备安装在拖拉机后面,开动起来就能把干草压紧,捆绑成一卷。如果你在东海岸饲养动物,很自然地要用这样一个干草压捆机——因为你所饲养的动物需要干草。当你拥有一大片优质的免费草场时,为什么还要花钱去“买进”饲料呢?如果一个农场主认同知识工作者的“任何益处法”,那么他肯定会去买一个干草压捆机。但是恰如普里查德向我解释的(他先为自己的尖刻表示了歉意),如果一个农场主真的接受了这样一个简单的思维逻辑,“那么可能过不了多久,‘转卖’的牌子就将立在这些地产上。”正如他所在行业的大多从业者一样,普里查德在评估一样工具的时候,会选用一种更为复杂的思维方法。在应用这种思维方法评估干草压捆机后,普里查德很快就卖掉了干草压捆机。史密斯·梅多斯农场现在使用的所有干草都是购买的。

这就是原因……

“我们从制作干草的成本开始说起吧。”普里查德说道,“首先,这要计算燃料费用、维修费用和存放打包机器的棚子成本。当然,你还必须为此缴纳税费。”这些都是可以直接测算出来的成本,但是,这些只是决策中简单的一部分,还有更需要注意的“机会成本”。正如他所阐述的:“如果整个夏天都在晒制干草,那么我就没有时间去干其他事情了。例如,我用了那些时间去晒制干草而不能去饲养汽锅鸡(一种用于做菜的鸡)。养鸡能形成正现金流,因为可以把它们卖掉。而且鸡群还能产粪肥,可以用作土地肥料。”然后关于购买干草,还有一个同样微妙的次要理由。正如普里查德解释的:“我花钱去买干草,就等同于用现金去交换动物的蛋白质和肥料(动物会排泄),也就相当于在交易中,我用同样的钱为土地获得了更多的肥料,还可以避免整个夏天有过重的机器压过我的土地,以致土地太紧实。”

在做关于压捆机的最后决定时,普里查德越过本质上很肤浅的直接货币成本,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农场长期健康发展的细节上。因前述理由,普里查德总结出买入干草可以带来更加健康的农场田地。他还总结称:“土壤的肥力是我的底线。”通过这样的结论,就可以知道压捆机必须被淘汰了。

注意普里查德关于工具的复杂决策,这种复杂性凸显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标示出一个工具的某些好处就想让人投入金钱、时间和注意力的想法,在他的行业中几近笑话。当然干草压捆机有其价值——农场工具库里的任何一种工具都有其用途。同时,它当然也有消极作用。普里查德希望这个决定能够细致入微。他的出发点十分清晰,在他职业成功的例子里,土壤的健康与否是最基本的考量标准,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去决定是否使用某种特定的工具。

我建议,如果你是一名知识工作者,尤其是一个对培养深度工作习惯有兴趣的人,就应该像其他技术工人一样谨慎地选择工具。以下是我对于这种评估策略的总结。我将其称作工具选择的手艺人方法,这个名称强调了工具最终还是为了一个人的手艺这一更大目标而存在的。

工具选择的手艺人方法:明确在你的职业和个人生活中决定成功与幸福的核心因素。只有一种工具对这些因素的实际益处大于实际害处时才选择这种工具。

请注意,此手艺人方法与任何益处方法恰好相对立。任何益处思维定式认为任何潜在的益处都可以成为使用此工具的借口,手艺人方法要求这些益处能够影响到核心因素,并且益处大于害处。

虽然手艺人方法否定了任何益处方法,但并没有忽视使用网络工具的益处,也没有对“好”科技与“坏”科技做出预言:这种方法只是要求你评价任何一款网络工具时,借鉴熟练劳动史上对其他行业工具评估时的谨慎和细致入微。

下面介绍该准则下的三个策略,目的是使你更加坚定地抛弃任何益处思维定式并采用更加深思熟虑的手艺人哲学,来选择那些占用你时间和注意力的工具。这个指引十分重要,因为手艺人策略不是呆板的,它能够确认你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因素,然后评估各种工具对这些因素的影响,不要借助于某种简单的方法,这项工作需要实践与实验。接下来的这些策略会帮助你从多种不同的角度来重新审视你的网络工具,以此提供实践与实验的某些模型。所有这些策略,应该可以帮助你与工具建立更加成熟的关系,让你重新掌控自己的时间与注意力,并足以使第二部分中的理念得以实现。

在你的网络使用习惯中采用关键少数法则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不用推特。在 2013 年的一次采访中,他解释了原因:“谁说我的粉丝就希望从推特上听我讲话呢?”然后他调侃道:“我知道很多人对我的态度是眼不见心不烦。”另一位杰出畅销书作家迈克尔·路易斯(Michael Lewis)也不使用这种工具,他在《连线》(The Wire)中解释道:“我不发推文,我不用推特,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来阅读或是在哪里可以找到一条推特信息。”正如在第一部分中提到的,获奖的《纽约客》作家乔治·派克也不用这个工具,事实上,他只是最近才承认有必要使用智能手机。

这三位作家并不认为推特是没用的,他们完全同意推特对其他作家而言是有用的。实际上,派克承认不使用推特是为了回应已故《纽约时报》媒体评论人大卫·卡尔(David Carr)的一篇公开支持推特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卡尔宣称:

到现在,近一年过去了。推特把我的脑子变成一锅粥了吗?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现在能在一段时间中叙述更多的事情,与为了寻找灵感而浏览半个小时的网页相反,我现在在星巴克等咖啡的时间里就可以大概了解今天的新闻以及民众的反应。

然而与此同时,格拉德威尔、路易斯和派克从各自的实际情况出发,认为这种网络工具带来的好处不足以抵消其负面作用,因而不喜欢这项服务。举个例子,路易斯担心增加自己的网络可及性会消耗自己的精力,从而减弱他进行研究和创作宏大故事的能力,他说:“人们相互联系如此紧密,令人吃惊。生活中,我遇到的很多交流都不是令人受益,而是使人贫乏。”对于派克而言,他担心的是分心,他说:“推特是社交媒体成瘾者的毒品。”他进一步评论卡尔对于推特的赞扬是“这个新世纪里我所读过的关于未来画面的描述中最令人恐惧的”。

我们不必为这些作家做出不用推特(以及类似的工具)的私人决定是否正确而争吵,因为他们作品的销量和赢得的赞誉已经为他们做了最好的辩护。相反,我们可以把这些决定看作是工具选择之实践中,勇气可嘉的手艺人方法的例证。在如此多的知识工作者——尤其是在创意领域——仍然受困于任何益处思维定式的大环境中,能发现一个相对成熟的网络工具选择方法,确实令人振奋。但是这些例子如此之少,也从一个侧面提醒了我们一个事实:成熟自信的评估并不容易获得。回想起佛利斯特·普里查德在选择干草打捆机时不得不艰难探索的思考过程如此复杂,对于许多知识工作者来说,对人生中要面对的诸多工具做出抉择将同样复杂。因此,这个策略的目标就是为这个抉择的思考过程提供一些思维工具——降低选择对个人真正重要工具的复杂程度。

  

该策略的第一步就是明确个人职业和私人生活中主要的高层次目标。假设你已经建立了家庭。那么你的私人目标可能包括做个好家长,经营好一个有组织的家庭。在职业领域,这些目标的细节取决于你如何谋生。举个例子,我是一名教授,追求着两个重要的目标,一个是致力于成为课堂上有成效的老师和对我的研究生有助益的导师,另一个就是成为一个有所成就的研究员。你的目标可能与此不同,但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自己的最重要目标清单,并且要适当保持这个清单的高层次。(如果你的目标中包括“销售额突破 100 万”或“一学年发表 6 篇论文”,那么要弄清楚在讨论当下这种策略时,这类目标太过具体。)整理出这样一个清单之后,你就已经为私人生活和职业生涯设下了几个目标。

你明确了这些目标之后,再列出为实现每一个目标而需要的两到三个重要活动。这些活动应该足够明确,保证你能清楚地了解如何执行。另一方面,目标应该比较宏观,确保目标的实现不是取决于某一时间点的结果。例如,“做更好的研究”太宏观了,而“在接下来的会议前及时完成关于广播降低限制的论文”又太具体了(这是一个某一时间点的结果)。在此背景下,一项好的活动应该是这样的:“定期阅读并理解我所在领域的最前沿成果。”

这一策略的下一步就是思考你当前正在使用的网络工具,对于每一种工具,用你之前确定的关键活动来审查,认真思考使用此工具对你平时顺利地参与该活动是有实质的积极影响、实质的消极影响还是无影响。现在最重要的决断时刻来了:只有你认为一种工具会带来实质的积极影响并且这些积极影响大于消极影响后,才继续使用这种工具。

为了更好地阐释实践中如何使用此策略,让我们来进行一个案例学习。为了方便学习,我们假设如果要求迈克尔·路易斯使用此策略,他可能会列出如下写作事业目标以及相应的重要活动。

职业目标:

写作精美的叙述体故事,以改变人们理解这种世界的方式。

支持这个目标的主要活动:

·有耐心、有深度地进行研究。

·有目的性地认真写作。

现在让我们来想象在此目标下,路易斯将如何决定是否使用推特。我们的策略将要求他来研究推特对于支持他目标的主要活动的影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推特可以使路易斯在上述两项活动中受益。我认为路易斯开展的深度研究,要求他数个星期甚至数月跟踪几个线索(他是一位长篇记录文学的专家,擅长用多篇章报道同一线索的故事),认真地写作当然要求不能被分心的事物打扰。在这两件事情上,使用推特的最好结果是没有实际影响,最坏的是可能有实质性的消极影响。考虑到路易斯容易有网络工具瘾,我们的结论是路易斯不应该使用推特。

你也许会争辩说,在这个例子中,我们只列了一个目标,这过于武断。你们忽视了推特这类工具积极贡献的一面。尤其是对于作家来说,推特经常可以作为联系他们和读者的工具,并促成作品销量的增长。然而对迈克尔·路易斯这样的作家而言,在评估什么对他的职业生涯重要的时候,市场营销并不能列入有助于实现目标的因素。这是因为他的声誉可以保证,只要作品优秀,就可以在有重要影响力的媒体渠道获得大量的报道。因此,他的关注点在于尽可能写出最好的作品,而不是通过作者营销来增加几本的销量。换言之,问题不是推特能否给路易斯带来可以看得见的益处,而是使用推特是否可以显著积极地影响到他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活动。

如果是一个不那么有名的作家呢?在这种情况下,图书营销可能在他或她的目标中起到更重要的作用。但是,当明确了支持他目标的两到三个最重要的活动后,这种通过推特发起的一对一浮浅交流可能就上不了一个人列的清单了。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设想一位勤奋的作家每周 5 天,每天发 10 条个性化的推文,每一条推文都是与一位潜在的读者一对一交流。现在假设这其中 50% 的人变成了忠实的读者,并肯定买作家的书。在两年的时间里,作家可能写完一本书,这本书增加了 2000 本的销量——这在市面上最多只能算一个平庸的宣传,一本畅销书所需要的每周销量要比这个多出两到三倍。这再一次说明,问题不是推特是否带来了益处,而是它带来的益处是否足够抵消它所消耗的你的时间和注意力(这两点对一个作家尤其重要)。

讨论完职业背景下如何使用手艺人方法的例子,接下来我们再讨论一下可能更加让人迷惑的私人生活目标。我们来特别针对当下使用最广泛和得到辩护最多的工具——脸谱网,将其作为案例来探讨这种方法。

当为使用脸谱网(或者是其他类似的社交网络)辩护时,大多数人都提到它在社交生活中的重要性。记住这一点,我们再用上述策略来了解脸谱网是否可以因其给我们私人目标带来的益处而过关。为此,我们将再假设一个目标和主要的支持活动。

  

私人目标:

与一群对我来说重要的朋友维持亲密而又有益的友谊。

支持该目标的主要活动:

1.经常花时间与对我重要的人保持有意义的联系。(例如,远足、吃饭、公共活动)

2.为对我重要的人做牺牲。(例如,做出不平凡的奉献来改善他们的生活)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样明确的目标或支持目标的活动,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对很多人都有效。现在让我们退一步,在这个私人目标中,将该策略的筛选逻辑用到脸谱网这个例子上。这种网络工具当然会给你的社交生活带来许多益处。让我们列举一些经常被提及的:它可以使你了解许久不见的某个人的动态,它帮助你和自己认识但不经常见面的人保持浅度交往,它使你可以更简单地跟踪人们生活中的重要事件(例如他们是否结婚,或者是他们的新生儿长得怎么样),还有就是它可以帮助你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网络社团或群体。

以上是脸谱网带来的无法辩驳的真实益处,但是这些益处没有一点对我们列出的两个关键活动有显著积极的影响,因为这两个活动都是需要线下进行并且需要大量的时间投入。因此,我们的策略可能让我们认识到这个或许会令人惊奇但是却很明确的结论:脸谱网当然会为我们的社交生活带来益处,但是这些对我们的社交生活来说都还没有重要到将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投入其中的程度④ 

要说明的是,我并不强迫所有人都放弃脸谱网。我只是想说通过这个具体的(也是有代表性的)案例研究,我们所提出的策略可能会建议你放弃使用这个工具。然而,可以想象,另有一些案例或许会引出相反的结论。以一名大学一年级新生为例,在此情境中,建立新的友谊可能比维持已有的关系更重要。因此,对于这名学生来说,支持活跃社交生活目标的活动应该包括诸如“参加大量活动,与众多不同的人交往”之类。如果这是一个关键活动,那么对于在大学校园里的你来说,像脸谱网这样的工具将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应该使用。

再举个例子,比如说一位被派到海外的军人,对于这位假想的军人来说,与在国内的亲人朋友保持经常的浅度交往应该是合理的第一要务,那么社交网络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支持。

通过以上这些例子可以明确一点:如果能够认真执行这种策略,那么许多现在使用脸谱网或推特的人——不会是所有人——将放弃继续使用。话到如此,你可能抱怨只根据几个活动就决定是否使用此类工具过于武断。例如,我们在前文中就列出了脸谱网对于社交生活的多种益处;为什么仅仅因为脸谱网不能裨益于我们认定的最重要的几种活动就不使用了呢?要知道,要理解这个道理的关键在于理解这种大幅削减主要任务的做法并不是武断的,反而是源自一个在多领域得到反复验证的理念。这些领域从客户盈利率(Client Profitability)到社会公平,再到计算机编程中的防崩溃。

关键少数法则⑤ 
在许多情境中,80% 的已知效果源自 20% 的可能原因。 

例如,一家公司 80% 的利润可能只是来自 20% 的客户,一个国家 80% 的财富可能只是掌握在 20% 的国民手中,或者 80% 的电脑程序崩溃可能只是因为 20% 已发现的电脑程序漏洞。有一个正式的数学原理能够说明这一现象(一个 80/20 的分布大概符合幂律分布,这种分布在现实世界进行测量时会经常遇到),并可以来创造性地提醒大家,在许多情况中,一个结果成因中的诸因素并不是地位平等的。

再进一步,假设这一法则对我们生命中的重要目标也是成立的。如上文所述,许多不同的活动都可能有助于我们实现这个目标。关键少数法则,提醒我们最重要的 20% 左右的活动做出了大部分的贡献。假设你可以为生命中的任一个目标列出大概 10~15 条不同而又都能有益的活动,关键少数法则告诉我们只有最重要的 2~3 个活动——这也是我们在策略中建议的数量——将决定我们能否实现这些目标。

即使你同意这个结果,可能还会认为不应该忽视其余也可能有益的 80%。你可能会想,这些不那么重要的活动确实在助力实现目标方面不如最重要的一个或两个活动,但是它们可以提供某些益处,为什么不能把所有的活动混在一起采用呢?只要你不忽视最重要的活动,那么采用一些没那么重要的活动也显得无伤大雅。

然而,这一观点忽略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所有的活动无论重要与否,都会消耗你相同的时间和注意力。致力于低影响力的活动,就等同于挪用了本可用在高影响力活动上的时间。这是一个零和博弈。因为投资于高影响力活动的时间将带来更多实质的回报,将越多的时间投入到低影响力活动,得到的整体益处就会越少。

商业世界理解这个道理。这就是为什么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公司炒掉给自己带来低利润的顾客。如果公司 80% 的利润来自 20% 的顾客,那么公司可以通过从带来低利润的顾客身上节省更多的精力,用于更好地服务少数带来高利润的顾客——花在后者身上每一小时的产出都高于花在前者身上的。这个道理也适用于你的职业和私人生活。把花在低影响力活动上的时间(比如在脸谱网上找老朋友)转投到高影响力的活动上(比如和一位好朋友共进午餐),这样你就能取得目标的更大成功。因此,放弃使用一款网络工具的逻辑是放弃它所能带来的小益处,转而致力于你已经知道的可能带来更大益处的活动。

回到我们的起点,对于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迈克尔·路易斯和乔治·派克来说,推特并不是前 20% 可以助力他们写作事业成功的活动。即使孤立来看,这项服务可能带来小益处,但是从他们的事业整体来看,如果不使用推特,不把使用推特作为他们日常的一部分,而把时间投入到更有成效的活动中,他们就可能会更成功。你在决定哪些工具占用自己时间和注意力的时候也应该谨慎。

戒掉社交媒体

赖安·尼科迪莫斯(Ryan Nicodemus)决定简化生活的时候,首要目标中有一项是自己的财产。当时,赖安独自一人住在三居室的大公寓里。多年来,受购物冲动的驱使,他极尽所能装填了偌大的空间。现在是时候从外物中夺回自己的生命了。他用的策略简单又粗暴。他用了一个下午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进纸盒,就像要搬家一样。为了使他认为的“艰难任务”变得相对轻松一些,他将这个活动称为“打包派对”,他说:“在派对上一切都很有趣,对吧?”

完成打包后,尼科迪莫斯在接下来的一周恢复了平常的生活。如果他需要一件已经打包了的东西,他就把它拿出来放回原来的位置。一周后,他发现大部分的物件都在箱子里没有动过。

如此,他便扔掉了它们。

在生活中,物件会不断累积。一方面的原因是在考虑是否扔掉的时候,人们容易担心“如果有一天会用到怎么办?”然后会把这种担忧变成一个借口,把那件本要扔掉的物件保存下来。尼科迪莫斯的打包派对为他提供了一个确切的证据:他的大多数物件不是必需的,他简化生活的努力是正确的。

上一条策略为清理当前占用时间和注意力的网络工具提供了一个系统性方法。这个方法的灵感来自于赖安·尼科迪莫斯丢弃无用物件的方法。

详细说来,这种方法要求你将当前使用的社交媒体服务进行一个相当于打包派对式的处理。至于“打包”,你只是在 30 天内不使用脸谱网、Instagram、Google+、推特、Snapchat、Vine 这些服务,包括从今以后新产生的流行网络服务。不要删掉这些服务,并且(注意这一点很重要)也不要在网上说你将注销账户:就只是停止使用,突然停止。如果有人通过其他渠道联系到你并询问为什么你在某一款服务的活动频率下降,你可以解释,但是不要主动去告诉别人。

经过 30 天这种自我强加的网络孤立,针对你当前戒掉的每一个服务,问自己以下两个问题:

1.如果我一直在用这种服务,过去 30 天会过得更好吗?

2.人们是否关心我有没有在用这种服务?

如果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是“否”,那么就永久戒掉这项服务。如果你的答案是很确定的“是”,那么就重新启用这项服务。如果你的答案不太肯定或者模糊不清,那么就自行决定是否重新使用这项服务,其实我鼓励你选择戒掉(你随时可以再加入的)。

这个策略集中针对社交媒体,因为在所有可以占用你时间和注意力的网络工具中,利用不当的社交媒体对深度工作的影响是最大的。这些服务断断续续地在不可预知的时间推送一些私人信息——使其有很高的致瘾性,因此会严重妨害你按计划行事和专注行动的能力。在这些危险面前,你可能会希望更多的知识工作者能够不使用所有的这类工具,尤其是诸如计算机编程员和作家等生计明确依靠深度工作结果的人员。但是,社交媒体阴险的一面是,这些从我们的注意力上面谋利的公司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一项巧妙的市场颠覆:它们让我们的文化相信如果不用它们的产品,就有可能落伍。

对于落伍的这种担心与尼科迪莫斯对于他橱柜里的海量物件将在某一天用上的担忧相类似,因此我提出了一个类似于他的打包派对的修正策略。一个月内不使用这些服务,你就可以用事实解除对落伍——在事件上、对话上和流行文化上——的担忧。一旦大家努力尝试摆脱围绕着这些工具的市场营销信息,大多数人都可以通过这个事实确定一个本来很明显的道理:这些工具对你的生活来说没那么重要。

我请你不要宣布自己的 30 天实验的原因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被另一个误解绑在了社交媒体上,那就是误以为大家想听自己发声,如果听不到你的评论将会失望。我的用词可能过于夸张,但是我所表达的观点确实是普遍存在、亟待解决的。举例说明,在写作此书时,每个推特用户的听众数量平均为 208 个。当你知道有超过 200 人自愿听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很容易相信自己在这些服务上的活动是重要的。作为一个靠向你们销售我的观点而生存的人,我的经验之谈是:这是一种致瘾性非常强的感觉!

但这就是社交媒体时代关于听众的现实。在这些服务存在以前,组建一群由你的亲密朋友和家属之外的人员组成的听众需要通过艰难竞争才能实现。举例来说,在 21 世纪初,每一个人都可以建博客,但即使只为了保持每个月都能有几个独立访客,也要求你的作品有价值,有能够吸引他人注意力的信息。我非常理解个中困难。我的第一个博客在 2003 年的秋天注册。名字起得十分聪明,叫“令人鼓舞的绰号”。作为一个 21 岁的大学生,我用博客来思考生活。我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来读我的博客(不夸张地说)。接下来的这十多年,我坚持不懈地为现在的博客“学习黑客”营建读者群,从一个月十来个到成百上千个。在这十多年里我明白了在网络上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是一件很难、很难的工作。

现在却不是了。

我认为社交媒体大行其道的一个原因,就是它打破了努力创作有实际价值的作品和吸引到人们注意力之间的正相关关系。相反的,它用浅薄的集体主义式交换取代了永恒的资本主义交换:如果你注意我说了什么,我就会注意你说了什么,不管这话语有无价值。比如,一个内容全是脸谱网或者推特风格的博客、杂志或者是电视节目,通常是不会有观众的。但是在这些服务的社交管理中,相同的内容却会吸引到注意力,形式为点赞或评论。驱动这些行为的潜规则就是作为回报,你可以得到朋友或听众的注意力(大部分是不应得到的),你也将慷慨地把自己的注意力给他们(也是不应得到的)。你“点赞”我更新的状态,我也会“点赞”你的。这种协议给每个人带来一种不需要努力就能获得重要性的假象。

作为一名内容创作者,悄悄地放弃使用这些服务可以帮助你检测自己真实的地位。对于大多数服务里的大多数人来说,结果令人警醒——除你的亲朋好友外,甚至可能没有人会意识到你没有登录。说这些话,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刻薄,但我还是要说,因为这种刷存在感的做法是使人们草率地将时间和精力碎片化的重要原因。

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30 天的实验并不容易,还会带来许多问题。比如,如果你是在校大学生或者是网络红人,那么你的消失将使生活陷入麻烦,会被人所察觉。但是我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实验的最后结果,即使不是使你全面戒除网络瘾,也可以给你带来一个关于日常生活中社交媒体所发挥作用的更可靠认识。这些服务并不见得如广告中说的那样是当代互联世界的血液,它们只是产品,由一些私人公司开发,投资巨大,营销精心,最终的设计目的是虏获你的个人信息和注意力,将其卖给广告商。它们可能会有趣,但是在你生命规划和所期望实现的目标中,它们是无足轻重的无聊事,是在你完成一些更有深度的工作时分散你注意力的东西。也有可能,社交媒体工具是你生命的核心。只有你尝试了没有它们的生活,你才会知道你属于哪一类人。

不要用网络来消遣

阿诺德·本内特(Arnold Bennett)是一位出生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之交的英格兰作家。在那个时代,他祖国的经济正在腾飞。工业革命此时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几十年,已经从帝国的资源中折腾出了足够的剩余资本打造一个新的阶层:白领工人。现在你可以在办公室有一份工作,一周只工作一定的小时数就能得到足够的薪水来支撑一个家庭。这种生活方式在我们当前的年代十分普遍,但是对于本内特和他同时代的人来说却十分新奇,并且在许多方面令人困扰。本内特关注的主要一点就是这个新阶层忽略了随之而来的活出充实生活的机会。

“我们拿一个在办公室工作的伦敦人来举例,他的办公时间是 10 点到 18 点,他每天早晚各要用 50 分钟往返于住宅和办公室的门口。”本内特在 1910 年出版自助经典《如何度过一天 24 小时》(How to Live on 24 Hours a Day)中写道。这个假想的伦敦职员,每天在工作之外有多于 16 个小时的时间。对本内特来说,这是很长的时间,但是大多数处在此情境中的人很可悲,不会意识到这其中潜在的可能性。“我描述的这个典型人物所犯的最大、最影响深远的错误是,”他阐述道,“尽管不是太喜欢自己这一天的生活(认为需要“熬过的”),他仍然把 10 点到 18 点这段时间看成是‘这一天’,这之前的 10 个小时和之后的 6 个小时只是前奏和尾声。”本内特严厉地批评这种态度“完全不合逻辑、不健康”。

这种情境下有什么其他选择?本内特建议这个典型人物应该把这 16 个小时看成是“一天中的一天”,他解释说,“在这 16 个小时中,他是自由的;他不是工薪族,他没有赚钱的顾虑;他就如一个有私人收入的人。”因此,这个典型人物应该如一个贵族一样使用自己的时间。按照本内特的想法,大部分时间要用于阅读名著和诗歌。

本内特是在一个世纪多以前提出的这些问题。你可能认为在此期间,全世界范围内的白领阶层迅速壮大,我们关于娱乐时间的观念或许已经演化了。但其实并没有。随着网络的崛起和因之而来的低级趣味的眼球经济,平均一周工作 40 小时的雇员——尤其是那些通晓科技的千禧年一代人——的娱乐时间仍然是堕落的,主要是胡乱点击一些普遍没有价值的数字娱乐信息。如果本内特活过来,他可能会因为人类在这一方面毫无进步而绝望。

需要澄清的是,我并不关心本内特建议背后的道德基础。他通过读诗和名著来提高中产阶级心智的愿望有点过时,也带有一定的阶级歧视。但是他这个建议背后的逻辑——你应该也能够主动利用自己工作外的时间和精力——直到今天仍不过时,尤其是对于本准则背后的目标而言。这个目标就是减少网络工具对你深度工作能力的干扰。

详细说来,在本准则下讨论的策略中,我们尚未花多少时间来讨论一系列与追求深度的努力相关的网络工具: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吸引你的时间和注意力的娱乐类网站。截至写作本书的时候,这类网站最流行的代表包括 the Huffington Post, BuzzFeed,Business Insider 和 Reddit。这个名单肯定会不断变化,但是此类网站会有一些共同点:使用精心雕琢的标题和容易理解的内容,辅以数学算法的打磨,最大限度地吸引眼球。

一旦你阅读了其中某一网站的一篇文章,页面旁边或底部的链接会吸引你接着点击,持续点击。人类心理学中任何一个可使用的把戏都用于其中,从把标题列为“流行”或“趋势”到使用醒目的图片,目的就是吸引住你。比如,就在此时此刻,BuzzFeed 上最受欢迎的文章包括:“17 个倒过来拼写就会意思完全不同的单词”和“33 只赢得一切的狗”。

一周的工作结束时,如果你有些空闲时间,这些文章就成为你主要的娱乐,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网站尤其有害。当你在排队,或者等待电视节目中的情节有所进展,或者是等待吃饭的时候,这些文章可以成为你打发时间的工具。然而,如我在准则 2 中所说,这些行为是有害的,因为它们损害你抵抗分心事物的能力,使你在试图深度工作的时候更难集中注意力。更可怕的是,这些网络工具不需要你登录,因此在生活中更难戒掉(这使得之前的两个策略失效)。它们总是触手可得,只需要随手点几下。

幸运的是,阿诺德·本内特在一百多年前就发现了解决之道:在你的娱乐时间做更多的思考。换言之,这个策略就是指在个人娱乐的时候,不要被任一随意的事物吸引,相反应该主动思考我如何度过“一天中的一天”。我们之前提到的这些致瘾性网站在真空中才能活跃:如果你没有在某一个特定时段给自己安排任务,这些网站总是一种有诱惑力的选择。如果你在自由时间有高质量的事情去做,这些网站对你的注意力的控制就会减弱。

因此,在晚上或周末到来之前就确定要做的事情是十分重要的。一些安排好的爱好为这些时间提供了充足的养料。为了特定的目标完成特定的活动,这将填满你的时间。根据本内特所言,每个晚上都有序地阅读自己挑选好的一系列书,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同样的活动还有锻炼,与益友(面对面)交往。

以我自己为例,作为一名教授、作家和父亲,我在一个学年里会阅读海量的书籍。(平均说来,我会同时阅读 3~5 本书)因为哄孩子睡下之后,预先计划好的活动中,我个人最喜欢的就属阅读了,所以海量阅读是行得通的。因此,在工作日白天结束到第二个早上,我的智能手机还有电脑,包括它们提供的令人分心的服务,通常是被忽视的。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担心消遣做得这么有条理会有损消遣的目的,因为许多人相信消遣就是要没有任何计划,没有责任。安排得一板一眼的晚上是否会让你在第二天工作的时候感到困乏,无法焕然一新?感谢本内特,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担忧。他解释称,此等担忧源自对真正令人类恢复精力的事物的误解:

什么?你认为在那 16 个小时投入全部的精力会削弱工作 8 小时的价值?不是的。恰恰相反,它必定会增加工作 8 小时的价值。人们都要懂得一个重要的道理,人的智力系统可以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活动:它不像人的手脚一样会疲倦。除睡觉以外,它只需要变化,而不是停止。

按照我的经验,这个分析完全正确。如果在你全部的清醒时间,都能给自己的大脑找到有意义的事情去做,而不是放任自己在迷糊的状态下漫无目的地浏览几个小时网页,那么在一天结束时,你会觉得更加充实,第二天开始时更加轻松。

总结一下,如果你想抵御娱乐网站对你时间和精力的诱惑,那么就给大脑找一些高质量的替代活动。这样不仅可以使我们避免分心,保持专注的能力,同时还有可能实现本内特的宏伟目标:体验到何为生活,而不仅仅是生存。


 请注意,“网络假期”不同于准则 2 中的“网络安息日”。后者是告诉你从网络生活中找到一个规律的暂停(通常是周末的一天),前者指的是一种彻底、长期脱离网络的生活,持续数周,有时甚至更长。
 指同一工种内具有丰富经验和熟练技术的生产者的劳动。
 “Forrest”与英文中的森林“forest”同音,“Pritchard”又与果园“orchard”词型相似。——译者注
 正是基于这种分析,我才没有使用脸谱网。我从来都没有注册账号,肯定也错过了很多上面总结的小的益处,但是这样做在任何层面上都没有影响我保持积极有益的社交生活。
 这种理念有很多种形式和名称,包括 80/20 法则,帕累托法则,如果想再高级一点,可以将其称作因素系数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