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HREE
第三章
分分秒秒都重要

Every Moment Ma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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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刻意去思考短暂交往的作用。但是,每天我们都经历数百次这样的交往。有三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塔米就是一个例子:


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在一片忙乱中开始的。我梳洗打扮时,孩子们闹着要吃早饭。虽然我的八岁和十一岁的孩子有麦片就满意了,但六岁的小女儿非要在烤面包上加花生酱和香蕉。不得已,我让步了,给她烤了一片,然后大家坐下来吃饭。小女儿刚咬了一口,就把面包片掉地上了。如同一段慢动作的电影,我眼看着面包落地——厚厚的花生酱朝下。哥哥大叫:“你闯祸了!”姐姐说:“这是给你吃的,你这笨蛋!”我也加入指责,重复一句她早就知道的话——下次一定要当心。


我们不妨想想这个六岁孩子的处境。如果塔米此时在她的大脑里迅速按下“暂停”键,然后对她的小女儿讲一些鼓励的话,而不是对她的小失误大喊大叫,会怎样?塔米的一天在继续:


经过一番挣扎,我终于把上学的孩子们送出门,然后去上班。我驱车进入停车场时,觉得可以松口气了。我奇迹般地发现前排居然有一个空位,于是略踩油门,以求抢在其他快手之前。不出所料,我刚动作,另一名司机也产生相同的念头。尽管我知道是自己先到,可我还是客气地向那位女士挥手致意,然后向停车场的后排驶去。事后,我去办公楼的途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那位女士特意等在门口,为我开门。她自我介绍,然后感谢我的善意。结果,我俩友好地聊了一阵。


短短几分钟,两位女士的水桶都加了水。塔米继续说:


我走进办公室,在自己不起眼的座位坐下,然后查看电子日程表。我看到上午十点的安排是“与比尔进行绩效评估。”我的心骤然下沉,真想马上请病假回家,因为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比尔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昨天一定找过我的所有同事,了解我有什么“改进的机会”。不出所料,谈话证实了我的担心。比尔列出了八个方面,要我在六个月内努力改进。他对我近来取得的成绩只字不提,而上周我为完成一份重要的项目建议书就花了七十多小时。我们谈话时间并不长,可我觉得好像过了好几天。我从他办公室出来时,心情真是坏透了。我问自己,为什么还在这家公司干?


10个人中有9个会说,与心态积极的人在一起会提高他们的效率。

短短一会儿,比尔几乎把塔米的水桶舀干了。塔米继续说:


后来,我在走廊里遇到卡任,她是一名公司高管。我们上周曾为那份重要的建议书进行过短暂合作。我从卡任身边走过时,她突然说:“你好,塔米,上周建议书的结尾部分你写得真好。”她居然能记住我的名字,使我大为惊讶。我的同事中,有一半以上叫我塔玛拉,而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叫法。


本来,卡任只说“你好,塔米”就足够了,但是她还对塔米进行了诚挚而具体的夸赞,这使塔米喜出望外。塔米的水桶立刻加满了。有趣的是,卡任可能认为她不过是顺便说句好话,并没有想到会产生如此积极的效果。

我们的消极文化

在生活中,我们大部分人都需要更多的积极情感。我们希望有更多像塔米偶遇卡任时的感觉,而不是她做完绩效评估后的感觉。不幸的是,仅仅想要一个更积极的环境是不够的。我们大部分人成长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指责人们的缺点比夸赞他们的成功要容易得多。虽然这种消极的传统并非故意形成,但它一旦形成,便充斥社会的所有角落。

这种对缺点的关注在我们的学生经历中尤其突出。大部分家长往往不赞美孩子的与众不同之处,而强迫他们“随大流”,以免“出头”。尽管家长们用心良苦,但无意中扼杀了孩子的特性,使他们陷入平庸。

我们的学校则增强了这种思维。学校通常设立所谓的“核心课程”,要求所有学生完成,而无视每个学生的兴趣和才干。如果一个学生有一门课学得特别好,得了A,结果怎样?教师和家长不会认可和发展学生的强项,而会跳过这个A,转而关注如何改进得低分的弱项。在校长或导师中,很少有人会把“学生叫进办公室”讨论他们的高分。

盖洛普曾经进行过一项涉及多个国家和多种文化的调查,了解家长们对学生强项和弱项的关注情况。我们问家长们:“如果你的孩子各科成绩如下:英语——A;社会研究——A;生物——C;代数——F。请问你最关注哪项得分?”每个国家的绝大部分家长都关注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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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家长们迫于竞争压力,更关心“如何让我的孩子上大学”,而不是思考什么是儿女们发展的最佳途径。这并不是说,家长们应当无视代数的F。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先表扬孩子得的A,然后再思考如何改进这个F呢?如果家长们能用这种较为积极的方式开始,他们与孩子的讨论就会更有成效。

至少,当学生从学校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时,他们就有机会做他们想做的事——对吗?他们终于能够追求自己的理想了。然而,这种情况只发生在极少数幸运儿身上。不幸的是,大部分年轻人初次就业时,并不取决于他们的天生才干是否与他们的工作相匹配。

你不妨回忆一下你所从事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以下情形是否觉得熟悉:从本质上说,你是被雇到一个岗位上,雇主期待你改变自己,以便适应你的角色。如果你遇到困难而挣扎,就会送你参加专门培训,以求“解决问题”。这种纠错补缺的做法从学校到职场,跟随我们一生。

他们错过了

80多年前,教育和心理学界忽视了一项重要的研究,其意义甚至可能引发教育和学习的革命。由于这一疏忽,我们很可能遭受了长期的损失。

研究是伊丽莎白·赫洛克博士(Elizabeth Hurlock)于1925年实施的,其目的在于了解不同的反馈对四年级和六年级数学班的学生有什么影响。赫洛克想知道,对学生表扬、批评或不予理睬,哪种方法更有效。衡量结果的方法是,2、3、4、5天后,每个学生解了多少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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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组的学生成绩好,在全班点名表扬。第二组的学生成绩差,被当众点名批评。第三组的学生则被完全忽视,只是目睹前两组的同学被表扬或批评。第四组是对比组,在第一次测验后被转移到另一间屋子。这组学生参加了相同的测验,但对他们的成绩没有评价。

第一天后,受“表扬”和“批评”的学生都有进步。其后,他们的表现发生剧烈改变。受批评学生的测验成绩明显下滑。至第3和第4天,他们的成绩与被完全忽视的学生相同。

相比之下,被表扬的学生从第2天起成绩明显提高,直至研究结束。到了实验的第五天,表扬组的成绩明显高于其他组。各组的整体改进情况如下:

表扬组——71%

批评组——19%

忽视组——5%

你或许会想,这一研究一定在心理学和教育界引起轰动。但事实并非如此。直到最近,科学界的研究焦点几乎完全是消极经历或心理创伤的影响。现在,这一焦点终于开始改变了。一些世界顶尖的学者开始用毕生的精力研究积极情感的影响。

这些近期的研究表明,消极情绪会损害你的健康,甚至缩短你的寿命。我们已经知道,一个消极心态严重的人能瓦解一个团队;我们还应知道,消极情感还会毁掉友情、家庭和事业。

我们每天经历大约20000次个人瞬间。

相比之下,其他的研究发现,积极情感是日常生存所必需的。它们不仅能增进你的生理和心理健康,而且有助于抵御抑郁和疾病。

每天的数千个瞬间

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丹尼尔·卡内曼(Daniel Kahneman)指出,我们每个工作日都经历大约20000次个人瞬间。每个“瞬间”持续几秒钟。你如果关注任何强烈的记忆——积极或消极——就会发现,你心中的景象实际上取决于你对某个时间点的精确记忆。中性的遭遇是很少进入你的记忆的——值得记忆的几乎始终是积极或消极的经历。在一些情况下,一次遭遇可能改变你的一生。

在最近的一次“今日”节目中,卡蒂·库里克(Katie Couric)采访了一个名叫布赖恩·贝内特的年轻人,他从小在一个恶劣的环境中长大。他在学校一度成绩很差,很小的时候经常遭人戏弄和欺负。而现在,布赖恩是一个心态正常、举止得体的成功人士。库里克问他:“原因何在?”年轻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的人生转折点发生在小学的一天,一名教师对他说,她很关心他,而且对他充满信心。就是这次短暂的接触,改变了布赖恩·贝内特的一生。

神奇的比例:5个积极的交往对1个消极的交往。

还有一个例子。我们问一个名叫克里斯丁的管理顾问:“迄今为止,你所受到的最难忘的表扬是什么?”她回答:“一封电子邮件里的三个字。”我们后来发现,克里斯丁的母亲去世时,单位里一名她始终十分敬重的前辈特意给她写了一封信。结尾处,这位前辈写道:“你妈妈为你骄傲,我也是。”克里斯丁为公司服务了25年,她一生受到的所有表扬中,最令她珍惜和难忘的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

神奇的比例

当然,人生中很少有影响如此深远的瞬间,但是不少人际交往即使没有这么深刻,也是有意义的。积极心理学专家们发现,短暂而积极的行为的频率是至关重要的。约翰·戈特曼(John Gottman)对婚姻的开创性研究发现,积极交往与消极交往之间有一个神奇的5∶1比例。戈特曼发现,如果一对夫妻之间的交往接近5∶1的积极与消极的比例,他们的婚姻成功率就大大提高。而当比例接近1∶1时,就“离离婚不远了”。

太多的积极情感?如果积极交往与消极交往的比例超过13∶1,效率就会下降。

在一项引人入胜的研究中,戈特曼还与两名数学家合作,测试上述模型的信度。他们招募了700对刚领结婚证书的夫妇。研究人员录制了每对夫妇之间15分钟的对话,并计算其中的积极和消极的片断。然后,他们根据5∶1的比例,预测每对夫妇的关系能否持久。

十年后,戈特曼和他的同事们重访各对夫妇,以验证他们当年预测的精确度。结果令人瞠目结舌。他们对离婚预测的准确度高达94%,而预测的基础就是对夫妇15分钟交谈的打分。

这一比例在职场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项研究表明,积极与消极交往的比例高于3∶1的团队的效率明显高于低于这一比例的团队。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弗雷德里克森(Fredrickson)和洛萨达(Losada)发明的数学模型,积极与消极交往的比例还有一个上限:如果比例超过13∶1,情况反而会恶化。

延年益寿:增加积极情感能延长寿命10年。

所以,虽然本书主要关注通过各种方式来增强积极情感,但有必要提醒读者,我们并不提倡漠视弱点;积极情感必须植根于现实。完全无视事物负面的“傻乐”会导致一种没有根据的乐观主义,不仅于事无补,有时还令人厌恶。生活中常有这样的时刻,要求我们务必纠正错误,设法控制弱点。

但是我们大部分人无需担心突破上限。大部分组织中,积极交往与消极交往的比例十分低下,大有改进的余地。

积极情感能延年益寿

消极情感后果严重。数千项研究表明,压力、愤怒和敌意会伤害我们的身心。相反,积极情感有助于预防疾病和抑郁。它们还能帮助我们更快地克服病痛和心理创伤。而且,积极情感能延年益寿。

一些研究人员持续30年跟踪研究一家诊所的839名病人。他们发现,善于乐观地对待生活事件的人中,早年死亡率低。还有一项标志性的研究,对象是180名老年的天主教修女,发现心态积极的修女比心态消极的修女明显长寿。研究人员研究了每个修女二十多岁时手写的自传,并统计其中对积极情感的表述,然后与她们75~95岁时的死亡率比较。

结果令人吃惊。声称经历过更多积极情感的修女平均多活大约10年。更惊人的是,25个缺乏积极情感经历的修女此时已经去世,而积极情感较丰富的那组修女中,只有10人去世。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一发现,请你不妨考虑一下,研究表明,吸烟使男性和女性分别减寿5.5和7年。因此,就减寿而言,消极情感可能比吸烟还有害。对于消极情感,医生并没有发出警告。他们应当发出警告。

生理和心理健康效能

除了帮助我们延年益寿以外,积极情感还能增进我们的日常生理和心理健康。一项对哈佛毕业生的研究表明,年轻人如何解释生活中的负面事件——悲观还是乐观——预示了其几十年后的健康状况。具体地说,早期的乐观预示了晚期的健康

其他研究也表明,乐观心态能预防感冒或缩短其病程。一些分析血液的研究表明,乐观主义者有更多的T4或“助手”细胞来抵御感染。乐观的人每年看病不到一次,而悲观的人每年看病超过3.5次。增加生活中的积极情感甚至能帮助你减少医药费。

显然,积极情感直接影响我们的生理健康。那么,它们对我们的心理健康和人际关系有什么影响呢?

巴巴拉·弗雷德里克森(Barbara Fredrickson)是密执根大学积极情感和心理生理学实验室的主任,她对这一主题进行了大量研究。她说:“积极情感的作用不仅仅是发出健康的信号。积极情感还帮助你应对困难,继而创造健康。它们不仅在当前的快乐瞬间起作用,而且长期起作用……积极情感不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而是优化生活的必备条件。”

弗雷德里克森认定,积极情感:

❖ 帮助我们抵御消极情感并消除其影响

❖ 帮助人们增强韧性,进入良性循环

❖ 开阔我们的思维,推动我们发现新思想和新策略

❖ 消除种族隔阂

❖ 帮助组织和个人优化功效

❖ 增加我们的生理、智力、社会和心理资源储备,以应对艰难时刻

❖ (当一个团队的领导表达更多的积极情感时)改进团队的整体绩效

看来,科学界刚刚开始探究这一题目。在对精神疾病进行了几百年的研究之后,专家们终于开始调查并力图测量精神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