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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羊野史 | 12月15日
《晓松说——历史上的今天》来到了12月15日。1161年的这一天，金代的海陵王完颜亮被杀；1915年的这一天，英国停止实行志愿兵役制；1944年的这一天，美国建立五星上将军衔。
｜海陵王完颜亮被杀｜
首先说一下金代的海陵王完颜亮，1161年的这一天，完颜亮被杀。完颜亮生前是金代的第四位皇帝，由于他残暴至极，最后被自己人杀死。完颜亮被杀之后连皇帝的称号也被剥夺了，降为海陵王，后来又被降为庶民。海陵王完颜亮在中国历史上所有的皇帝当中，算得上首屈一指的残暴、淫乱，他的残暴和淫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在《金史》中，记载者就直接引用了《史记》里描写商纣王的那一套语言来形容完颜亮，说他“三纲绝矣”。首先完颜亮为了篡位杀了皇帝金熙宗；第二就是他对自己的母亲有意见，后来他把自己的嫡母皇太后徒单氏也杀了；第三是他夺人妻，这世界上所有人的老婆只要被他看上了，他都要睡，包括他自己亲戚的老婆，他强奸了他嫂子，强奸了他弟妹，强奸了他外甥女……他说：“我人生有三大愿望：第一，国家大事全听我一个人的；第二，灭掉南宋，一统天下；第三，我要睡遍天下所有女人。”他还弄了一个大乐队，他在宫中淫乱的时候，还要让大家围观。而且他要看上谁的老婆，那人要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他看上了自己妹妹的侍女，他妹妹稍有微词，他就把自己的妹妹也杀了。不管是谁，只要他觉得不合适，都要被杀，皇太后也杀，姐妹也杀。要不是这个海陵王还算是有点儿才华，汉学学得不错，那大家就觉得这人完全就是一个精神病。完颜亮有一种妄想症，他听说自己的妃子会喜欢另一个人，他就会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论才华有人能跟我比吗，我文武双全；论身份有人能跟我比吗，我是皇帝。你为什么会喜欢别人？”他不理解天下女人怎么还会爱上别人，他觉得都应该爱他。他认为自己风流倜傥，其实是残暴成性。
自从完颜亮看到了柳永的词，他就对杭州充满了想象。完颜亮当政时北宋已经灭亡了，只剩下南宋，于是他画了一幅画，然后把杭州PS上去，他还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叫“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可以看出他对杭州、对南宋极为向往。在残暴、淫乱之余，他还要南征去打南宋，结果在南征途中，完颜亮在采石矶横渡长江时，被自己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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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采石矶我要多说几句，采石矶是一个重要的渡口，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在汉字里“矶”就是水边突出的岩石，而“津”就是渡口，所以我国古代在取地名时，那些既靠近水边又有岩石的地方就叫某某矶，如“燕子矶”“采石矶”，而那些有渡口的地方就叫某津，如“天津”“孟津”。后来在我们翻译外国地名时也会把这些词用上，尤其是民国时期很多翻译都很有意思。我所生活过的这个城市“洛杉矶”就是这么翻出来的，音译也挺有意思，但是意译过来，这个洛杉矶确实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依海的城市，它既近水边又有岩石。还有“Oxford”翻译成“牛津”也很有意思，“ox”就是牛的意思，因为牛津正好是个渡口，所以就把它翻译成“牛津”。
当时这个海陵王完颜亮就是在采石矶渡江的时候，被自己人杀了，因为金国由上到下，对他已经是完全不能忍受了。海陵王应该算是中国有史以来的帝王中最最残暴、淫乱的一位，唯一的一点儿小贡献，就是他为了玩，把金国的首都从黑龙江迁到了燕京。燕京就是现在的北京，所以北京城作为正式的国都实际上是完颜亮最先开始建的。大家看看北京那些很土的地名，你就能想到这些金人刚来的时候，因为没文化就乱起名，当然后来都被汉人慢慢改了。像原来有的地方叫“驴屎路”，现在改叫“礼士路”；原来叫“鸡爪胡同”，后来改成“吉兆胡同”……现在北京还有很多以屯命名的地儿，这些地方就是当年屯兵的地方，像什么三里屯等。
｜英国停止实行志愿兵役制｜
1915年的今天，英国停止实行志愿兵役制，1916年开始实行征兵制。征兵制跟募兵制的区别，也可以说是义务兵制跟志愿兵制的区别，募兵制就是我花钱，你志愿来，所以叫志愿兵；征兵制就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得来，不来就是犯法，在中国古代这叫服兵役，在西方这叫征兵制，在美国叫draft。大家知道英国在整个欧洲永远属于比较保守的国家，一般不愿意做出改变，到现在也是，人家欧洲的其他国家都用欧元了，就他还用英镑；人家二十六个国家都加入了申根协定，就他不加入，所以英国一直都是一个保守的国家。到了“一战”的第三年，英国才开始正式实行征兵制，就是你必须得来当兵。原来英国就靠募兵制，由国民志愿来当兵，但是“一战”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一战”之前的所有战争都没有这场战争这么可怕，一上来就死了这么多人，最后英国光靠募兵制已经不行了，人们给多少钱都不去当兵了。和平时期当兵吃粮当然好了，上战场牺牲的概率小，顶多是去打打印度人，到南非去参加布尔战争，打打南非的土著白人，当兵的伤亡概率很小，拿钱还挺多。但现在是“一战”，对不起，一天给一两黄金也没人去，因为这一上去命就没了，所以最后只好实行征兵制。英国在欧洲实行征兵制算是比较晚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英国隔着大海，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进攻英国，英国的皇家海军非常强大。皇家海军采用的就是募兵制，能进入皇家海军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海军军官一退役回到家乡，几乎全镇的姑娘都想嫁给他。但英国的陆军始终不是很强大，英国也没想把陆军弄得特别强大，因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来威胁他，所以英国就一直没采取征兵制。
中国自古采用的就是征兵制，适龄青年必须服兵役，这服兵役不但是强制进行，而且晚到了都不行。当年陈胜、吴广为什么揭竿起义？就是要征你去当兵，服兵役是给国家尽义务，实在服不了兵役那就得去服劳役，去修长城。服兵役的时候要求这些人哪天哪天到哪儿报到，晚到一天就会被斩首，当时陈胜、吴广在路上遇到了大雨等各种恶劣天气，实在是赶不到了，就琢磨咱到那儿也是个死，还不如起义跟他拼了得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于是陈胜、吴广就举旗起义了。可见中国古代这个服兵役、征兵制是多么厉害。
法国是欧洲第一个采用征兵制的，法国之所以能在大革命时期，或者叫拿破仑时期打遍欧洲无敌手，就是因为它采用了征兵制。采用征兵制以后，法国的兵源一下子就充足了起来，整个战争的动员能力非常强大，所以当时法国打遍欧洲无敌手。紧接着就是继法国之后崛起的普鲁士，最后普鲁士打败了法国，使德国统一。普鲁士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胜利，也是后来实行了征兵制，再加上普鲁士本身就有军事贵族的传统，姓冯的这一大票军事贵族，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的治理下，使普鲁士迅速崛起，所以征兵制是很重要的一个体制。
欧洲古代为什么没有采取中国古代一直采用的征兵制呢？因为中国古代就有国家的概念，国家要征你去当兵，你就必须得去。但欧洲不一样，欧洲一直采取的是封建制，很晚很晚才有国家的概念，之前只有领主的概念，你是我这领地上的人，那你就是我的人，打仗的时候我给你点儿钱你就去跟着打，平时你就种你的地，所以欧洲一直采取的就是募兵制。而且欧洲当时分成了各个小国，也没办法去大规模征兵，在十字军时期军队的规模还算可以，但也就十万人左右。结果眼看着法国因为征兵强大，横扫欧洲，紧接着普鲁士也采取了征兵制，然后也跟着强大起来，横扫法国，统一了德国。“一战”开始的时候，英国采取的还是那种传统的志愿兵模式，所以根本就适应不了战争的形式，所以英国也实行了征兵制。
到现在为止全世界很少有国家采取纯志愿兵制，我国现在还是主要采用征兵制，但是在慢慢地采用义务兵和志愿兵结合的方式。义务兵就是你有义务为国服兵役，尤其是战时，服兵役是适龄青年的义务。而志愿兵就是义务兵已经服满两年兵役，但由于有特殊的技能，就转成了志愿兵，这志愿兵就像一份工作，相当于过去募兵制下的兵。中国自古只有宋朝跟其他朝代不一样，宋朝实行的是募兵制，我给你钱，你来当兵。大家知道宋朝的时候中国有很多自然灾害，但农村起义极少，不像明朝那么容易起义，宋朝顶多是宋江水泊梁山来两下，方腊来两下，为什么宋朝起义少呢？就是一有饥荒的时候，朝廷就把你都招募来当兵，相当于给你工作，给你饭吃，所以就没有出现那种大规模的叛乱、农民起义等。宋朝的募兵制还有个好处。大家知道如果采取征兵制，该服兵役时要服兵役，服完兵役后就回来种地，其他人再去服兵役，所以就没有职业军人，士兵都是短时间服役。而宋朝的时候就有志愿兵，成为职业军人，一辈子就在这儿当兵，所以那时候出现了大量的武术流派。今天大家看到的很多武术流派，其源头几乎都是宋朝，金庸的武侠小说也特别爱写宋朝，像《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讲的都是宋朝发生的故事，就是因为那时候各路武林高手众多。
到了明朝的时候其实还是义务兵，当时叫军户，军户世世代代有义务当兵。清朝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义务兵，叫作“八旗军”，当时满族人太少，所以人人都得来当兵，包括后来的绿营等都属于义务兵。清朝从什么时候开始募兵呢？就是太平天国来了以后，以前光靠这些义务兵，结果八旗腐败了，绿营也腐败了，这仗根本就没法儿打，最后朝廷只好下令大家各自去募兵吧，所以才有了团练、湘军。曾国藩去募兵，募来的湘军跟着曾国藩干；李鸿章去募兵，募来的淮军跟着李鸿章干。募兵制跟征兵制的最大区别是，征兵制有国家的观念，要为国去效力、服役，为国去奋战，为国去死；而募兵制就是谁给我钱听谁的，相当于公司管理，所以募兵制就会迅速出现军阀这种东西。欧洲古代本身就有军阀、贵族，而中国自从开始募兵制，才出现了湘军、淮军这些大军阀。募兵制从清末开始一直延续到了民国。我记得吴思写过一本书，叫《血酬定律》，意思就是流血拼命所得的酬报，体现着生命与生存资源的交换关系。民国的时候天天打仗、内战，民不聊生，如果去当兵，那每天都能吃饱，但死亡率是50%；如果去当匪，是有一顿没一顿，吃饱的概率是50%，可是死的概率也是50%；如果当民，那每顿都吃不饱，但是死的概率只有10%。大家都说民国时代非常美好，那指的是知识分子，而底层人民的选择就是上面这三样，所以民国这个募兵制才导致了大家全都到处去募兵，才出现了像冯玉祥那样的大军阀，“我生是冯家人，死是冯家鬼”，你给我钱，我就为你服务。到了抗战时期牺牲的人太多，就没有办法再去募兵了，因为兵源实在是跟不上，再加上当时所有军阀都参与到抗战中，大家共赴国难，也就不再分山头了，于是政府才开始强制征兵。大家看到很多文艺作品都有抓壮丁的镜头，抓壮丁就是征兵。而现在我们在逐渐地变成普通士兵加志愿兵的制度。
美国以前也是采用志愿兵制度，到南北战争的时候才开始采用征兵制。大家知道美国在独立战争的时候，没有一个联邦政府，也没有议会和法律，也没有办法去征兵，所以当时美国实际上都是民兵，民兵就是志愿兵。美国要独立，就号召美国人民站出来，跟英国人拼了，于是大家为了自由而战。到美国内战的时候，美军的伤亡太大了，南北双方都是百万大军上前线打仗，于是就开始draft，也就是征兵。不过在美国内战的时候还有拿钱买替身的，我曾经讲过克利夫兰总统，他花了一百五十美元，让村里的一个人替他去当兵了，他就免了兵役。“二战”之前美国陆军一共才十几万人，突然发展到一千多万人，这要靠募兵可募不来这么多人，美国从“二战”的时候开始就正式采取了强制征兵制。美国有非常非常严格的战时动员法，即使是私营企业在战时也不能想生产什么就生产什么，你必须得听国家的，国家让你生产什么你就得生产什么，让你转产你就得转产，让你停产你就必须停产。所以那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自由平等了，而且征兵法规定，如果这个地方适龄来当兵的人跑了没来当兵，那这个地方负责征兵的人要一起被关监狱，这就是“连坐”。我们以前讲过克林顿竞选总统的时候，大家就说克林顿曾逃避服兵役，烧了兵役证，兵役证这个东西就是征兵制的一种证件，限你哪天去报到，兵役证直接就发到你手里。美国在越战的时候又实行了战时动员法，采取了征兵制，在越战之后又变成了志愿兵制。所以美国的兵役制度始终都是和平时期采取志愿兵制度，大家当兵是一项工作，拿钱也挺多，死亡率也很低，但到了战争时期就会实行征兵制。现在大多数国家都采取这种兵役制度。
世界上还有少数几个国家和地区采取的是“全民皆兵”的制度，就是每个男人都必须服兵役，包括以色列、韩国，以及中国台湾地区，大家最熟悉的就是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很多大明星突然就跑去当兵去了，当年小虎队也是都去当兵了。在瑞士男人只要到了岁数，也都得去当兵，而且每年还要拿出一定的时间来训练。瑞士全民皆兵到什么程度？就是武器和弹药都发给大家拿回家，只要一打仗，所有人就立刻拿着武器和弹药上战场了。以色列也是，以色列能做到四十八小时之内全国所有的男人都上前线。
｜美国建立五星上将军衔｜
下面说一下1944年的今天，美国国会正式推出了对军人最高的犒赏，建立了五星上将军衔制度。大家知道对军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荣誉，所以在战争中经常会给出越来越高的军衔，这就是对军人的一种封赏。自古以来中国、西方都一样，政府要打仗用人，要让你玩儿命，那就会给你更高的荣誉，美国国会在战争期间就推出了一个新的军衔，叫“五星上将”。按照苏联的军制，一颗星是少将，两颗星是中将，三颗星是上将，四颗星是大将，大五星和国徽是元帅。美国的一颗星是准将，两颗星是少将，三颗星是中将，四颗星叫上将。
独立战争时期美军中军衔最高的就是华盛顿，他拥有三颗星——中将。
到南北战争的时候，联邦政府授予了两个上将军衔，这是美军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上将军衔，格兰特将军四星上将，谢尔曼将军四星上将。到了“一战”的时候，联邦政府授予了美军统帅潘兴将军第一个六星上将。到现在为止，美国的六星上将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一战”时期的潘兴将军，一个是在美国建国两百周年的时候，追授“六星上将”的华盛顿将军。这六星上将跟五星上将在英文里就差几个字母，六星上将叫“General of the Armies”，五星上将叫“General of the Army”，就差一个复数。
1944年的时候，美国授予了四位陆军将领、四位海军将领以及一位空军（当时的陆军航空兵）将领五星上将军衔。其实对于军人来说，六星上将不是一个真正的崇高的荣誉，五星上将的军衔才是最高的。陆军的四位五星上将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帅，包括欧洲战区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这两位是名副其实的战区大帅。还有一位是从下面脱颖而出的布雷德利将军，在北非登陆的时候他还是巴顿将军的下级，是跟着巴顿将军混的，后来到打意大利的时候他就已经升上去了，再到欧洲登陆的时候，他已经是集团军群总司令，全体美军的地面部队都归他指挥，巴顿变成他下面的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布雷德利将军升迁之快也说明在战时没有论资排辈，谁能打谁上。其实巴顿将军也很能打，但是巴顿将军经常会整出些事儿，比如士兵装病在医院里藏着，他就打人一耳光引起轩然大波；在美苏共同打纳粹的时候，发表各种反共言论，影响了美苏之间的关系。巴顿将军虽然能打仗，但是政治上不够正确，所以五星上将就没有他。除了这三位在前线指挥的大帅，还有一位在后面运筹帷幄的陆军参谋长，就是马歇尔将军。之前我讲过马歇尔将军是这几位陆军五星上将当中，唯一不是西点军校毕业的。
海军的五星上将有两位来自前线，一位是太平洋舰队的总司令兼太平洋战区的总司令尼米兹将军，还有一位是亲临一线的海军悍将——第三舰队的司令官哈尔西。哈尔西当年叫人在珍珠港竖了三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杀日本人、杀日本人、杀日本人”。哈尔西率领的第三舰队当年一路打到日本，打到东京湾，打过整个太平洋。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海战——莱特湾海战也是他指挥的，所以哈尔西被授予五星上将也是实至名归。还有两位海军五星上将，一位是海军参谋长莱希，另一位是海军作战部长金将军。金在珍珠港的防御上曾经犯了点儿小错误，他居然也能成为五星上将，原因其实特简单，就是陆海军的平衡问题。美国跟日本都出现过类似的问题，就是陆海军互相掐得特厉害，从分配资源、分配指挥权限开始天天掐。所以到评五星上将的时候，如果陆军的五星上将是四个，那海军就必须也得是四个。海军这四个想来想去，最后就把海军作战部长金也给拉进来了。所以金也算是沾了陆军的光，混了一个五星上将。
空军也就是当时的陆军航空兵，也授予了一个五星上将——陆军航空兵司令阿诺德。所以美国一共有九位五星上将，也是美国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九位。有人说美国总共有十位五星上将，实际上这是把潘兴算进去了。潘兴不是五星上将，他跟华盛顿一样是六星上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