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跟着我了。阅兵结束后,我会带着我的手下,来向你投降的。”

“先把女兵们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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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过是弄了几只老鼠,她们就吓得哭叫成那样。你以为我还会把她们怎么样?我钟士季虽然爱使诡计,但是做事还是知道分寸的。”

“你一直和我斗,就是想试试我是不是一个有本事给大家一条路的人?”

“没错。不过若你是庸才,不能服众。不用我做什么,你自己就会葬身这里。”

“你不怕我将你严惩以警他人吗?”

“你应该这样做。如果我死了能让这艘船的人重新警醒,那不是死得其所吗?”

陆伯言点点头:“放心。我会给你记帐的。”

晚上自然要宴请袁一秋,说是宴席,其实不过是劣质白酒加几种罐头肉,连平时张翼德珍藏的水果罐头和鱼罐头都拿出来了。这在舰上人看来是五十年难得一遇的佳肴。但袁一秋却只是皱着眉头冷笑。

“各位真是俭仆啊,早听说这舰上日子苦。还好我早有准备,来来,把我带来的酒食都拿来,犒劳各位将军。”

不仅酒食自带,连女服务员这位大人都自带了。早有美女抬来食箱,打开里面全是保温保鲜的珍味,更有几十年藏的名酒,看得张翼德两眼喷火。

“这金品杜康可是特供品啊,市场上没有,黑市买要数千元一瓶呢。”张翼德伸手就想去接,人家服务员根本就没理他,先给袁一秋倒上了。

陆伯言看看这酒食问:“光摆上来的这些,也有上万元一桌了吧。不知袁大人这次劳军,带了多少来?”

袁一秋脸色不好看:“怎么这些陆将军觉得不够?那下次我叫人多送些来。”

徐谦忙向陆伯言使眼色,那意思给你吃就是天大的面子了,怎么还嫌少啊?

陆伯言叹一声:“舰上几十万人,士兵们现在在吃砖头似的压缩军粮,我们怎么咽得下去这些。”

张翼德猪蹄塞进嘴里一半,差点没噎死,大蹄花塞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袁一秋冷笑:“陆将军果然是爱兵如子。袁某惭愧。”

徐谦恨不能立刻钻桌子下面去,心想完了完了。陆伯言啊陆伯言,你早上能镇住那么大场面,多不么容易啊,那是多少天的辛苦啊。怎么现在就不能违心奉迎几句,把这场酒宴混过去呢?

他转念一想,这位要是那种人,也就不会到这儿来了。算了,爱咋地咋地吧。他苦笑一声,开始自顾喝酒。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无比。没有人敬酒,没有人谈笑。袁一秋喝一杯酒道:“既然大家不爱吃,那就收起来吧。”

女服务兵立刻上来收菜,张翼德恨不得扑上桌去以身保护,可还是眼睁睁看着桌子上又只剩下罐头。

这时陆伯言倒站起来了,倒上一杯劣质白酒,也给袁一秋杯中倒上说:“来,请大人喝一杯舰上的酒,吃些舰上的干粮,体验一下咱们海军真正过的日子。”

袁一秋面色难看,僵了几秒,还是站了起来,点点头:“陆将军的意思。我早已明白了。放心,我一回去,就立刻责令资重部门,一定要让舰上兄弟们也能吃上好酒好肉。”

张翼德乐得就要一头撞出天花板去了,心想陆伯言真行啊,原来放着眼前的不吃,是为了以后天天吃啊。看来跟着这人不会吃亏。

酒席之后,徐谦跟陆伯言回到舰长室,说:“袁大人明天就走了,有一样东西可千万不能忘了给。”

陆伯言一笑:“我倒想知道你有多少钱可以包。”

徐谦也笑:“我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懂呢。我把所有积蓄加全舰维修费都算上,也就不到十万。你要是有再凑些吧。”

陆伯言摇头:“把维修费都送礼了,舰上的破损怎么办?”

“这战舰若是不能出航,修它何用?只有打通关节,让大家重新被起用,那时维修费军服费这费那费,自然就都有了。”

陆伯言摇头:“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你知道他去别处视察,能收多少?若按钱排号,我们还是得准备烂在这里。”

“这点钱送了的确人家也看不上眼,但你要是不送……那是不懂规矩,你就等着好受吧。还指望有酒肉物资送来?没准什么时候连供暖燃料都给卡了。”

“你这就又不懂兵法了。我们希望袁一秋能帮我们。得看袁一秋想要的是什么。他缺钱吗?不缺。他缺什么?功绩。我们带好了全船人,送给他的是功绩。他这次阅兵的录像,他自然会急着做为自己的政绩上报。到时上面要来核查,你以为他不会上赶着给我们送酒肉送军装修舰刷漆啊。”

“是啊。”徐谦看着手里红包,“照这么说,这钱我们就省下了?可我还是担心……”

“你啊,老实怕事,又没本事,所以纵然巴结奉迎,也还是这样下场。”陆伯言大笑,“这钱你就省下给大家买酒喝吧。”

正这时,通迅器里响起张翼德的声音:“老陆,快来。那个人来向你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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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大军演[ top ]

[更新时间] 2009-02-19 19:26:35 [字数] 3183

陆伯言看到了他的这个对手。

“你如果用女兵的命来威胁我,其实我可能那时真得就顶不住放弃了。”

“我钟士季虽然爱使诡计,但有些事还是不屑去做的。”那男人笑笑。

“你一直和我斗,就是想试试我是不是一个有本事给大家一条路的人?”

“没错。不过若你是庸才,不能服众。不用我做什么,你自己就会葬身这里。”

“你不怕我将你严惩以警他人吗?”

“你应该这样做。如果我死了能让这艘船的人重新警醒,那不是死得其所吗?”

陆伯言点点头:“放心。我会给你记帐的。”

“为什么不杀了他?”指挥室中,张翼德喊。

“他敢来投降,就知道我不会杀他。因为那会使全船一大半的人恨我。而且,我想他不是真正的那个控制者。”

“你是说那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出现?”

“他也许在这艘船上,也许不在,但我想。他的目标,也许不仅仅是成为一艘战舰的主人。”陆伯言看向屏幕上的星图,“也许……这个人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我们明天就要离舰了。”这是舰边缘一处安静的走廊,白霜看着屏窗上显示的星空,有些愁绪。

“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了,该高兴才是啊。”陆伯言笑着。

“我不想走。”白霜低头。

陆伯言大笑:“好啊,那么留下来天天给我们打扫卫生吧。”

白霜猛转了身盯着他:“我不开玩笑。你说一句话,我就真留下来。”

陆伯言着着他:“你怎么留?你不想毕业了?”

“你可以申请调令啊。就说船上缺通讯参谋,随便编个理由,要求我留舰试用。”

“天下那么多兵,我凭什么要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兵啊?”

“你……你装什么傻!你知道我这是为什么。”

陆伯言轻轻叹一声:“傻瓜。我都时刻盼着离开,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要等到你离开这的一天,和你一起走。”白霜眼圈红了,“你……你在这里太不公平了,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有多难受。检阅的时候,看到你一边要处置救人的事,一边还要应付上级,还要说服几千士兵。我知道你有多难,我看得出那时候你也把自己逼到绝境了。你赌那些人最后想通了会跟着你,你赢了。但你不能保证永远赢,你知道你在做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你知道你的敌人有多强大……”她停住了,望着陆伯言,许久才说。

“你需要有人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陆伯言也望着这女孩,他只能微笑。

“谢谢你。”他轻轻说。

“不用谢。然后呢?一脚把我踢飞?”

陆伯言忍不住笑意更深,他看着窗外星空:“你知道答案的。”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儿?”

“因为我习惯了在最艰难的时刻一个人度过,独自做出所有的决定,也独自为这些决定承担。”

“我知道……你少年的时候,曾经被判定为不合格基因,赶出了训养院。后来你一个人离开,你的朋友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你重新考入军校,并成为学校中最优秀的学生。我知道你也许已坚强到不用任何人帮助。但我说得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

“我明白,所以你更不能留下。”

“我不懂你的理由。”

“我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陆伯言着着她,“听我的命令,就现在给我离开。”

白霜离开了。袁一秋也离开了。

一个月过去,果不出陆伯言所料,虽然钱一分没送,但是送物资和整修船舰的部队却来了。全舰打牙祭加大翻修,人人好像过年一样。

陆伯言看看日历:“让大家再快乐几天吧,然后就要加紧狠训,准备上战场。”

张翼德口里嚼的肥肉差点又喷出来:“上战场?上哪门子的战场?”

“你不知道四个月后有军事大演习吗?”

“这关我们什么事?从来这些事都不会叫上我们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你以为袁一秋花这么大力气整修军舰为了什么?你以为光一次检阅就能给他带来赏识?当然要这艘舰真正能去陛下和各位上将军面前亮亮相,才算是真正功夫做到家了。”

“哎呀臭棋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傻小子。没想到你对朝堂之道人心世故也门儿清啊,你不是不懂,是扮疯装傻啊。”

“打仗哪有不研究人心世道的。我懂这些,但是我就是要证明。我不靠那一套,凭真才实学,也能成为海军元帅。”

“等等等等,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你要成为什么?”

“我不喜欢和人说第二遍。我也知道你听清了。现在你不会信,等我成功那一天,你再来向我敬酒吧。”

“行,你陆伯言要能成海军元帅,我张翼德倒立着去给你敬酒。”

精卫号参加演习的通知很快就下来了。这次大军演将出动汉帝国各州陆海空近百万军队,数百艘大小战舰。而精卫号,得到的任务是扮演敌军的主力旗舰。

张翼德笑得站不稳:“亏他们想得出来,让精卫号这艘老破船扮演敌军旗舰,那还不是让各军随便胖揍,让皇帝大臣们看一场我军威昌盛的好戏,人人有功,大家升官提职。”

陆伯言点点头:“历来演习,不过都是给陛下看的耗资弥费的一场大戏罢了,所有步骤,怎么打,怎么赢,谁赢,什么时刻赢,军功如何。是各将军们事先早分好了的。所有从来没有哪支部队肯扮演敌军的,因为演敌军不但得不到军功,而且还要照顾各支部队的“军功”,若是哪支部队进攻时抵抗的稍微硬了点,必然落下埋怨,又受气又不讨好。这样的必胜之演习,骗了陛下又骗了自己,真遇上战事时能不能打,真是天才知道。”

“嗯,依着老张的脾气,这次就来玩点真的。别的不说,老张手下的航空兵,只要有好战机,拿出去敢和任何一个主力飞行师拼。”他说完自己先摇头,“可是哪来的好战机?只有百来架几十年前的古董机,能飞的不过二三十架,这仗是想打也没法打喽。”

陆伯言摇头:“既然要扮演敌军,若不显得兵力雄厚一点,哪能显出各位将军们的战功呢?所以好战机固然是没有,但是数量估计是管够的,就怕你飞行员太少。”

“少?”张翼德瞪眼,“我去舰上吼一声,有哪个不想能驾机上天的。演习还有四个月,给我三月,我保证他们在天上个个跟恶狼似的,见谁咬谁。”

“好。”陆伯言点头,“有你这句话,战机我去负责要来,我弄来多少架,你就得给我多少飞行员。”

“一言为定!”

二十天后,一艘大型运输舰靠近了精卫号。

“这……这这,这是什么?”张翼德看着从通道中倾泻下来的废铁残骸,“他们送错地方了吧,我们这不是钢铁回炉厂。”

“这是战斗机啊。”陆伯言笑着,招呼众人,“全部给我点清入库。”

“什么狗屁战机!”张翼德吹起胡子,“这都锈得长绿毛了,论斤卖都没人收。”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论斤要来的,这几年各军争相换装备,许多旧战机没飞几次就淘汰了,还有很多放在库里久不训练锈了的。这一船本来是要送去钢铁厂的,我要来了,足足六十万吨,你算算能凑多少战斗机吧。”

“我说臭棋陆,你疯了吧。这些战机光维修除锈就得一年!”

“要是只维修部来做是得一年。但全船这么多人呢,闲着也是闲着。”陆伯言说,“传下令去,这些东西堆在库里,随便领。只要拿走能重新修好飞上天的,那架战机就归他驾驶了!”

张翼德大叫:“不行!得我先挑完。”

这命令一出,全船轰然而动,所有的机库都被占了,处处是维修焊装的火花。全船几乎每个舱都去抢了一架战机,自动组成一个维修战斗组。有的舱还每人弄了一架。人人通宵不眠折腾了一个月,修出来战机七百二十二架。人人都喊不够,于是陆伯言又去弄了两船,愣是把一船恶棍都练成了山寨装机高手,每天各舱看不到有人打牌,全听见在吵嚷机械术语和零件型号,讨论7x40有没有可能加双引擎还有5x61的矢量轴偏侈较对问题。

就这么全船大装机,张翼德挑了几千人去特训。三个月后,攒出二千六百十一五架各式叫不出型号的古怪战机还有二千八百名飞行员,全军还没有一艘航天母舰能有这么多战机配置,也没看见机库不够把居住舱都拆了大家睡在战机上的场景。

“我以前不知道这帮小子这么能耐。”张翼德坐在陆战车上一路看着两边排着的战机群,“这一说装好了就归自己开,全他妈的疯了。”

“人人都有一个梦想。”陆伯言说,“恶棍们也一样。男人都想着有一天能有一架自己的战机,开着它飞在天上,就像抱着老婆一样开心。这些人没觉得自己会有机会,所以一旦有了,他们会特别珍惜。”

“我现在真想等着大演习来的那一天,看看各大主力瞧见他们的对手从战舰中铺天盖地的冲出来时的脸色。”

“不,”陆伯言说,“我们不是为了看他们的脸色才这么辛苦的。这一仗之后,我要让庸才们看我们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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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狂扫[ top ]

[更新时间] 2009-02-20 23:12:01 [字数] 4104

出战的一天来到了。

精卫号加满燃料,向预定战场进发。

“演习第一步,敌军向行星h354发起进攻,企图破坏其机场和港口并占领行星。行星守军奋勇抵抗,狙击敌军达三十小时,使敌军无法登陆。”张翼德边看军演指示边摇头:“你叫我不登陆我就不登陆了?你想守三十小时就守三十小时?这是打仗还是拍电影啊。”

徐谦忧心忡忡:“我还是觉得算了吧。我们要是不按指示来,以后没我们好果子吃的。弄不好全船人都跟着遭殃。”

“还有什么比现在全船这样不死不活更糟?”陆伯言问。

“对!”张翼德说,“拼一把,挨什么处罚我也认了。好歹老子是按一个真正军人的方式去做的。”

他接着念指示:“第二步,我军各部急速增援,第一支增援部队在二十四小时内集结完毕赶到战场……还真是‘急速’啊……打了一天才赶到守军早死完了。”

“你能不能不念了。”陆伯言笑着。

“怎么?你不想知道敌人的战略方案吗?”

“真打起来,哪有步骤指示给你看。我当然不想知道。”陆伯言看着星图上,战舰正急速向目标靠近,“我要打一场真正的战争。”

精卫号驶入距目标行星三十万公里轨道,在那里,一艘艘的舰船从黑影中驶出,开始跟随精卫号。“敌军”正在集结。

除了精卫号,扮演“敌军”的大多是从各部抽调的预备部队,或是老旧运输舰扮演的“敌军先进舰只”,要不就是资历还浅的新任营团长带的非主力,总之是杂牌到家。但这些舰只凑在一起,居然也有七八十艘,看起来还挺浩浩荡荡。

“不能指望这些人会跟我们一起拼,”陆伯言说,“也不能指望当他们发现我不按计划发布指令后,会服从这些指令。”他苦笑,“我们现在扮演的不仅是敌军旗舰指挥官,还是连手下都调动不了的敌军指挥官。”

“这种最不是人干的角色,果然是只有我们才配来演的。”张翼德也笑。

距目标行星还有十万公里,一切静悄悄的,没有发现任何侦察机或预警装置,当然,人家早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人,怎么打,还需要派什么侦察机。

离预定攻击时间还有一小时。

但陆伯言决定提前发动攻击。

第一攻击波的飞行员都在甲板上集结了,等候陆伯言的最后指令。张翼德全副战装,站在了他们的前列。

陆伯言望着这八百名飞行员,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张翼德都等得有些急了的时候,陆伯言才开口。

“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辈子,有没有好好的做过什么事情。也许你们认为没有必要,也许你们觉得因为轮不到你们。但今天,我来告诉你们是自己是谁。你们不是废物,不是人渣,你们是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将摧毁敢于阻挡他的一切敌人。你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会让人痛恨。那就把这一点发扬光大吧,在这一战之后,我要让所有的人听到这支军队和这艘战舰的名字,都会恨得咬牙切齿!”

人们大笑起来。但他们的笑声未落,陆伯言已下达了命令。

“立刻出击!”

“全体向右转!登机!”张翼德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吼。

轰然的脚步声响起,震颤着地面。

行星h354

这个各州交界地带的荒凉行星在没有军演的时候,从来都是一片死寂。而此刻,它的表面和地下密布了近二十万的陆空军。仍然是一片死寂,只能看到黄沙卷起,从无边的战车方阵上掠过。

距演习开始还有四十五分钟。

距战争爆发还有六个月零三天。

胡遵看了看手表,打了个呵欠。等待的时间最无聊,他盼着演习早一点完,他可以早一点回家。

远处黄沙高扬,看来风暴正向这里卷过来。怎么选了这么一个鬼天气演习?一会演习完光擦战车上的灰就得半个月。

“是不是让所有战车开始转变成防空型态?”副官建议着。

“急什么?没看见沙暴就要来了么。防空型态最爱落灰,到时候擦都擦不干净。”胡遵想,就不能选个好点的地方打仗吗?不过风景好的地方都被划成旅游区了,敌人是不会被允许进攻那里的,所以大家只好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开战了。

“天上那是什么啊?”他抬起头,看着似乎有些杂点的星空。

“警报!远程导弹来袭!是轰炸!”副官接到了通知。

“开什么玩笑。”胡遵继续低头看表,“离演习开始还有四十三分钟,谁操作失误把导弹丢出来了。现在落下来也不算的。那帮演敌军的究竟会不会打仗?”

扑的一声,一枚长六米多,重两吨的导弹插进他身边十米外的土中。

“将军,快进掩体吧!”副官扑上来。

胡遵一把推开他,向那导弹走去:“让我看看编号,是哪艘舰的哪个混蛋扔下来的。”

一声巨大的闷响,胡遵被汽浪推的飞了出去,一道蓝弧弹光迅速把周围的数十辆战车吞没。虽然演习弹没有装真弹头,但是为行进战场环境模拟和效果判定的特制弹头爆炸仍足以把在演习时还站在轰炸区露天的笨蛋们像风扫枯叶般吹走。

接下来是二个蓝色光爆波激荡开去,然后闪光就连成了片,把整个战车阵地吞没。

“什么!敌军提前进攻了?”郭淮收到了报告,“他们没有按计划只进攻港口?他们同时进攻了所有能看到的军事目标?我军地面防御全毁?胡遵将军被判定阵亡?事实上他也真的进了医院?脑震荡?”

郭淮跌坐在椅上,手里还拿着电话。愣了许久:“这是打得哪门子仗?”

张翼德带着攻击机群呼啸过天空时,竟然都找不到什么可以攻击的目标了。

雷达上几乎所有的目标都已显示被轰炸击毁,地面正在一片火海之中——是真的火海,所有战场效果模拟用的燃烧包都被引燃了。陆伯言这次轰炸没有放过一寸土地,他把原计划配给进攻三十小时的用弹量全用在了进攻的第一个三十秒。那三十秒后,地面上也的确再没有东西可炸了。

张翼德大骂:“混帐陆伯言,老子带兵苦练了几个月,你他妈的全给炸光了一点也没给老子剩!”

陆伯言的声音传来:“后面还有上百万援军等着你打呢,急什么。听着!给我封锁所有工事出口,有敢冒头的就灭掉!”

“明白。不过他们不会傻到现在出来吧,他们应该在等我们登陆后再反击。”

“哦,让他们等吧。不过我没有打算过登陆。”

“什么什么?你不登陆?我们的目标是攻占行星啊,攻占了我们就赢了!”

“赢个屁!瞧你那点出息。攻占一个小行星算什么打赢。我要消灭的是正赶来的一百万援军!”

整个通迅频道里突然沉默了,张翼德也没声了。陆伯言以为通迅被干扰了,喂了几声,张翼德的声音才传来。

“兄弟,你把大家都吓着了。下次你想这么干之前先通知大家伙一声行吗?我看见有几架飞机吓得都翻筋头了。”

第一支赶到的援军是东海舰队第一特编舰队航母:琅琊号以及七艘巡洋护卫补给舰组成的舰队。

他们本来预定在演习一开始不等军令到达就启动紧急集合,这样可以提前一小时到达战场,以表现集结迅速,结果演习开始时间还没到,紧急增援的军令就到了。那时候琅琊号司令官程喜正在补牙。结果是他不得不捂着腮帮子说话露风的指挥全场战斗。

听说守军不用说三十小时,连三十分钟都没顶住。为了抢时间,第一特编舰队连油都没加满就被程喜勒令起飞。

“我们的燃料只够支持战斗六小时。”参谋提醒着。

“六小时还不够打完这场仗吗?”程喜捂着嘴怒道。

他预测的很没错,六小时足够了。还没等第二支援军赶到,指挥部就得到了第一特编队全灭的消息。

究竟是怎么全灭的程喜自己也没有搞明白。他事后回忆说:“我们及时赶到了,我们看到敌战机了,然后我们就沉没了。”

第一特编队正好跃迁出现在张翼德攻击敌群的中间,因为着急,程喜连不能直接向敌军火力范围内跃迁的兵家大忌都不顾了。张翼德他们看见这些巨型战舰猛得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有点懵,三秒钟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而敌母舰已经开始腾起火光。

“谁?谁开火了?”

“我……h2361……”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这个不能打吗?”

“打啊!打得好!把所有导弹都给我扔出去。”

琅琊号连战机都没来得及释放出去就直接被击沉。

程喜事后对这场战役的评价也只有一句话:“这叫打得哪门子仗?”

第二支赶来的援军是南海舰队第六编队。旗舰是重型战列舰广陵号。他们倒是谨慎的在离战场一万公里处跃迁出现。赶到时,正看到东海第一编队被围攻。于是猛冲过去救援,紧接着发现陆伯言的第二机群攻击波出现在他们后方。拼死冲入包围圈,发现第一编队早就被判定沉没。敌军不过是装装样子诱它们进来。

和琅琊号的通迅这时才不再被干扰,程喜的声音传来:“兄弟,千万别过来!……唉,晚了,看你的了。”

“看你个鸟!”广陵号传来回骂。

几十分钟后,没有航母的它们直接被打沉。

总指挥部如梦初醒,开始打电话大骂陆伯言究竟搞什么鬼?是不是在攻击判定装置上动了手脚?怎么可能援军到一支就完蛋一支?

陆伯言的回答很利索:“你试试一百艘战舰三千架战机在这儿等着你。老子也是舰队!调全国之兵放马过来!”

陆军装甲师长张文远带着自己的战车群在战舰中等了七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战舰起飞。

“怎么回事。”他向第十特编舰队指挥官黄权发问,“为什么不按原计划出动?”

“现在演习全乱套了,敌军不按计划来,去的舰队去一支被消灭一支,所以现在编队在等待指挥部新命令。”

“指挥部有命令说撤销原作战计划吗?”

“没有。”

“那你等待什么新命令?别的部队已经按计划到达,你却还按兵不动?那不是等敌人各个击破么?这要是真的战争,你这么干就把战役给毁了!”

“什么真的战争?少来这套。演习就是演习。再说了,是真的战争。我更不能稀里糊涂冲上去送死。我正在要求指挥部修改命令!”

“我得到的命令是我的装甲部队会在十五时被空降在行星上,这关系到行星能不能守住!不管你要不要求修改命令,在没有得到修改原计划的回复之前,你必须出发!”

“张文远你疯了吧!守什么行星啊。你弄得跟真的似的。你要按时赶到是吧。对不起,我的舰队送不了你了。你自己开去吧。”

张文远愣了几秒钟,转身大吼下令:“所有部队离舰!立刻控制跃迁塔!”

所有扮演敌军的各舰舰长现在心情也很难以言表。

最初的时刻,他们也一样傻。甚至有人去大骂陆伯言搞什么鬼。等到第一支援军被消灭时,呼叫声停了。等到汉海军十大主力被打残一半的时候,这些地方部队杂牌军将领们全兴奋起来了。通迅频道又吵闹起来。

“哇哈哈,那一炮是我放的!广陵号是我打沉的!”

“我说103,把你的破舰挪开!你一艘加油船往前凑什么凑啊!两根高射机炮也敢扫人家航母,欺负人家主力也不能这样。”

“姓陆的,你们哪来这么多战斗机啊?满天跟飞苍蝇似的,你们不是在舰里开了一飞机厂现造吧。你们缺飞行员吗?我这有几十个全送给你们了,帮我把北地号打沉,叫那舰长当年在我面前牛b!”

“大快人气扬眉吐气啊,咱们假想敌军也有打胜仗的一天啊,哈哈哈,战损比20:1,打疯了,打疯了!陛下可在一边观摩呢,这回我们死定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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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战俘皇帝[ top ]

[更新时间] 2009-02-22 20:25:42 [字数] 2025

汉献帝现在也有些懵。

巨大的未央宫在演习开始时就小行星六千公里上空悬停,进行观摩。看英勇的汉军是如何击溃来犯之敌。但十二个小时内,他看到的是汉军如何被英勇的来犯之敌击溃。

“哇,好啊好啊,又消灭了一艘。打得真好看!”身边的小爱妃鼓着掌。

献帝放下望远镜,黑着眼圈:“那是我们的战舰。”

“哦……”小爱妃嘟起嘴,一会儿又喊起来:“哇,看那儿,那艘也打沉了!”

“那也是我们的……”献帝要哭了。

他转头看向大司马孔良,孔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爱卿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就是想问问,那些敌军是我们的军队扮演的吗?”

“是……”孔良发抖。

“幸好也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不然还真亡国了。”汉献帝觉得老幸福了,“他们那么厉害,指挥官是谁啊。”

“他……”孔良咬牙想把那个名字在嘴里嚼碎了,真不愿意说出口:“他叫陆伯言。”

“哦。咦?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

孔良心想能不熟吗?我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这人身上了。“陛下圣明,此人就是当年写那首狂言诗的那个。”

“哦……”汉献帝说,“若是来年凛风起……”

“你自长哭我自笑!”小爱妃拉起汉献帝的袖子显示博学,“你看我对出下句来了!这诗我可熟了。我们后宫跳皮筋都拿它当歌词。”

孔良心想,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帮你把这女人推到舰下去摔死得了。

没料到汉献帝大笑:“是啊是啊,孔爱卿你当年说,给这人一个官做,就能安抚于他。现在看来,你的建议果然是高妙啊。”

孔良心想:算了,我还是自己跳下去摔死吧。

“陛下,臣罪该万死!”

“你何罪之有啊?”

孔良心想,是啊,我何罪之有,其实我才是那最悲惨的受害者啊。但我要敢说“陛下圣明,我也觉得自己挺高妙的。”你还不把我直接绑导弹上打出去啊。

“陛下,我们再往前开一点嘛,这里太远都看不清的。”小爱妃撒娇。

“我也这么觉得。”献帝说,“不如我们直接开到敌军旗舰旁边去,那里比较清楚。”

未央宫这么一移过来,战场上打仗的全军都傻了。

“警报!一艘不明物体靠近战场,好像是陛下的未央宫啊。”张翼德说,“怎么办?”

“敌军皇帝来了?”陆伯言说,“好啊,派一个中队去把未央宫占领了。”

张翼德又沉默了几秒:“我刚才又看见我们好几十架战机吓栽下去了。”

“我是认真的。服从命令。快去!”

“陆伯言!你疯别拿我们的命玩。”

“相信我,有你们的好处。”陆伯言下令,“诸位,有能把战机开到陛下面前去俘虏他者,赏陈年五粮液一瓶!”

这一下,呼啦啦张翼德身边的战机全没了,直奔未央宫而去。

张翼德急得眼都红了:“都给我回来!我看你们谁敢在我前头到!和我抢酒者死!”

于是汉献帝发现自己成了战俘。

张翼德装着没看见文武大臣那杀人的目光,还在宣读国际反虐待战俘公约。

“哈哈哈,这些人真是太逗了。”小爱妃跳着,“黑胡子,你长得好像张飞啊!”

“……”

“你们这是想造反啊!叫陆伯言快来见驾!”孔良跳脚。

于是陆伯言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甭想的晋见皇帝的机会,不,确切的说,是皇帝和各大臣哭着喊着要见他才对。

“陆伯言,你知罪吗?”孔良大喝。

陆伯言微笑:“我犯何罪?”

“你竟敢率兵胁迫陛下?”

“演习尚未结束。我受命扮演敌军指挥官。我只是做了任何一个敌军指挥官都会做的事情。同时提醒陛下纵然亲临前线,也不可不得指挥将领们同意擅自行动。”

“还敢强辩?”孔良看向海军大臣杜预,“此人共犯下多少律例?杜大人你来说说看?”

杜预心说你要整死他,凭什么让我开口?憋了半天,才说:“这……陛下在此,我不宜妄做定夺。”

献帝一看怎么球又传我这来了。他左右看一看,看到一人。这人绝对够心狠手辣,让他说话没错,于是问:“孟德大人,以你说陆伯言此人犯何律条啊?”

曹孟德大笑说:“陆伯言当然有大罪,身为敌军司令官,竟然将我汉军数支舰队歼灭,搅得我百万大军,千员上将,竟然人人畏缩不再敢来增援。这样将才,若是敌手,岂不是大汉危矣。应该将立即处斩才对。”

孔良想:我靠,这话太厉害了。这回皇帝想杀人都说不出口了。这世上真有人可以一句话扭转乾坤啊。我算栽了。曹孟德,我算记住你了。

献帝点头:“是啊,若是敌将,如此善战,立当处斩。所幸其是我大汉将领,真是幸甚。杜预,这人是你们海军的,你说应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

杜预喜笑言开:“臣领旨。”

说罢问陆伯言:“陆将军?我可以走了么?”

孔良心说我倒你是皇帝你问他干吗?当战俘还当得挺来劲。

陆伯言笑说:“陛下不能走。这里还有参加演习的百万将士等着您检阅呢。”

献帝点点头:“好,就请陆将军与我同行。”

就这样,陆伯言走在汉献帝旁边,检阅着演习大军。数百位不服气的将领站在下面,高呼万岁。曹孟德笑着走近陆伯言:“你觉得你出头了么?你还太年轻了。这次你把全军将领都得罪了,以后你可有得是恶仗要打了。”

陆伯言看着这位枭雄:“那你呢?你是我的同盟。还是敌手?”

“我不需要同盟,只要部下。而不愿成为我部下的,就都是我的敌手。”

“包括陛下吗?”

“我需要说第二遍吗?”

陆伯言望着他:“这么多年了,曹孟德的基因还没有学会一个‘忠’字。”

曹孟德也看着他笑:“这么多年了,陆伯言的基因也还是没有学会一个‘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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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启航[ top ]

[更新时间] 2009-02-26 12:51:56 [字数] 2910

演习被总指挥部叫停时,陆伯言与精卫号所率领的“敌军”已经击沉对手一艘母舰,三十七艘各类战舰,战车一千三百多辆,判定歼灭敌人数量达三十五万——光被击沉的琅琊号航母上就载有八万本准备登陆支援的陆军。而已方仅损失十五艘轻型舰只,判定伤亡一万余人。

那一夜精卫号上彻夜狂欢,烟尽抽,酒管够。

将官们也痛饮一宿,到了酒醉宴残之时,徐谦摇晃着举着酒杯来到陆伯言面前。

“仗,打胜了。你的调令很快就会下来了吧。”他看起来是醉得不轻,突然楼住陆伯言的肩,舌头打结的大声说:“我这一辈子……没有这么高兴过!你将来走到哪里……都会有大出息!那个时候,别忘了精卫号,别忘了这里的兄弟们。有机会……就回来看看!只要我还没死!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带着全船人,来向你敬礼……”

陆伯言摇摇头:“我说了我不会抛下全船人离开。”

“你……你说什么?”徐谦狠狠一拍陆伯言,“犯什么傻!快给我走!调令一来就走!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能也毁在这里。你看看这船……”他站起来四下走,扬着手,“它太旧了,太老朽了,就像我一样。它不会沉没,永远不会,因为它终有一天会被拆掉!我不能等到那一天,让人来打沉它。”他大吼着,“精卫号是不会沉没的!这是我的船!等它再也开不动了,我会亲手炸掉它!”

周围的军官都上来抱着他:“徐老……你喝太多了,去休息吧。”

徐谦酒劲上来,一直指着陆伯言:“你不属于这里!你这么年轻,整个天空大海都是你的。走吧!离开这!别管什么承诺,忘了它!这里人的都会希望有一天,去向一个人敬礼。他的名字是海军元帅陆伯言!你说过,你就要做到!你做到了,我会带着全船人去向你敬礼,只要我还活着。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

他被一堆人硬搀了下去,口中能喃喃不休。陆伯言静静看着他远去,默默无声。

“老头儿太高兴了。”钟士季走到陆伯言身边,“你圆了他一个梦,也是这艘船上人的一个梦。他们一辈子没有赢过,一辈子让人看不起,但这次你让他们赢了。”他将酒杯举向陆伯言,“别再执着什么你不抛开全船人离开的话,你应该走,去找你远大的前程。只有你以后真正成了上将元帅,我们这些人才真正有出路,而你呆在这里,救不了我们的。”

“不用劝我……”陆伯言笑着,“我看得比你们清楚,调令不会来,我也走不了。我和弟兄还有日子要呆呢。”

他站起来,有些怅然,径直走回自己的舱中去了。

关上舱门,把喧嚣关在门外。陆伯言极疲惫的向床上一倒,好像这些天的奋战已经消尽了他所有力气。

一天后,演习胜负评价结果出来了,敌军扮演方被判定违例,演习结果无效。徐谦作为精卫号舰长担主要责任,被降职允许离舰。陆伯言正式“升任”战舰指挥官。

得到结果后,大家都很沉默。连张翼德竟然也没有大喊大叫。

“陆伯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这结果?”张翼德问,“那天喝酒时,我就看出你有心事。”

陆伯言笑笑:“这不是很好?我终于升职了。老徐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是的,老徐头盼着离开这艘舰盼了五十年,没有来调令。但当他终于觉得自己活得个人样了,不想走时,调令来了。而你臭棋陆,将接替老徐头,在这艘战舰上熬到白头,想离开,除非你的寿命熬到这战舰也终于再开不动要拆掉那一天。”

“我没有想过靠这一次演习就能离开。”

“那你这么拼了命要打赢是为的什么呢?得罪了所有人,就是为了证明你能赢?”

陆伯言看着他:“我要打赢,是因为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还能战斗,我要让有人开始害怕我们,于是我们就会等来真正的机会。”

“真正的机会?是什么?”

“上战场的机会。”

“你是说?有人会想着把我们送上战场?好以后再也不用看见我们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我们会不会消失,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你希望上战场,因为那能证明你自己。我也希望,因为我宁愿战死也不愿老死。”张翼德摇摇头,“可这全船的人都这么想吗?他们是不喜欢被人当垃圾看,但有时相比要去面对死亡,也许很多人宁愿呆在垃圾堆里。

“如果他们不敢上战场,那他们也不可能赢得拯救自己的机会。胆小鬼不配跟随我。”

徐谦离舰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舰桥上列队为他送行。

徐谦看起来真的苍老了,走路都颤巍巍的了。他向陆伯言笑着:“那天我还赶你走呢,没想到先走的人是我。我还想亲手给这艘船送终呢,结果看来要轮到你了。”

“你说过的,精卫号不会沉没。”陆伯言笑笑,“它只会老去,只到再也开不动的一天。我们都会老的,都会有再也无法实现雄心壮志的那一天。回家吧,你多少年没看过妻儿了?”

“是啊……”徐谦长叹,“很多年了,很多年了……是该去看看他们了。”

“帮我问嫂子……不……师母好啊。”张翼德冲上前。

徐谦怆然而笑:“好的,我会去问好。”他转过身,望望他终于可以自由而行的星空,“她的墓,我还从来没有去看过。”

他走下甲板,蹒跚而行。

“敬礼!”张翼德大声喝着。全体官兵立正,目送前指挥官远去。

老人没有回头。

半个月后,消息传来,精卫号被调入远洋护航编队,负责在公海星域为大汉运输商业船只护航。

“是护航?没有其他战舰编队同行么?”张翼德苦笑,“好歹给几艘破船让我们去和海盗拼吧。”

钟士季也笑:“这可好了。一旦商船受伤,我们难脱责任。而若跟海盗硬拼,我们一艘船又势单力孤,这又是一场必输之局。而且我听到风声,有人已经收买了几个最大的海盗头子,要让我们沉在远海。”

“放马过来吧!”张翼德喊,“我们演习中能赢主力舰队,几个海盗会打不赢?”

陆伯言摇头:“不一样的。演习时毕竟不会死人。而且对手按部就班死等计划,你可以出奇制胜。但实战时,对手永远在给你制造陷阱。演习只能考验一下战术技术,真正的战场完全是另一回事。没有经历过实战,永远也不敢说你的军队能打仗。”

“那正好,我们就打出点威风来给他们瞧瞧!”张翼德瞪眼。

钟士季冷笑:“威风?你以为各主力不想威风?为什么他们不来。你以为那些海盗都是些什么人?有些根本就是某些国家的未入编舰队!它们开着战列舰贩运军火毒品,在公海星域上横行了那么多年,背后暗自有一些国家势力支持,武器装备比我们的还好。各国海军装模作样剿了几十年海盗越剿势力越大,我们能有什么威风?”

“少说这些没用的。”陆伯言站起,“至少现在公海上的护航舰又不只我们一艘,人家能去我们为什么不敢去。纵然有人会收买海盗要让我们沉,我们也不能逃避。反正是要打,那就真刀真枪拼一场。”

“我们要拼的可不是开着帆船的乌合之众,那是挂着骷髅旗的正规军啊!这些年来他们向那些穷国小国运去了多少军火毒品,为了赚巨额利润挑起了多少场战争?你明知道他们多有钱,后台又是谁。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啊?”钟士季喊,“那就是去送死!”

“不去的,现在可以离船。”陆伯言冷冷看着他,“任何人要走,我都不阻拦。”

钟士季和他对视着,一会儿后冷笑:“你信不信我去喊一声,可以带走大半船人?”

“当然,然后呢?你们被划为逃兵,永远要东躲西藏见不得人的度过一生!”

“没人想当逃兵!但也没有人愿意白死!”

“你上了这条船,怕死就再也没用了!”陆伯言断喝一声。

几秒钟沉默后。钟士季点头:“陆伯言,兄弟们就跟你拼这一回。希望你能对得起大家豁出去这些条命!”

十天后,精卫号整装起航,载着二十三万名士兵和船员,二千二百架战机,只有其他航母配给一半的弹药和物资,驶向了数百光年外,它茫茫未知的前途。

陆伯言海军生涯的真正第一战,才要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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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打劫[ top ]

[更新时间] 2009-02-27 16:28:56 [字数] 2770

检修装甲、改装战机、维修机炮、清查舱体。准备再准备,全船人昼夜不停。

不再是准备演习时的吵闹喧嚣,一切忙碌都在沉默压抑的气氛中进行,这次是真的打仗,这次是真的会有人送命。没有人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没有人知道这艘船还能不能回家。

“突然发现应该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写封信啊,”张翼德感叹,“全船人现在都在写信呢,我老张也想写,写完了却发现没有女人可寄,他奶奶的。”

他看向陆伯言:“臭棋陆,你有那么多女学生娃,随便介绍一个给我,也好让老张能过把写情书的瘾啊。”

“我记得你有老婆。”钟士季一边埋头刷刷狂写,一边揭穿。

“他妈的,老子在这里关了十年禁闭。老婆早跑了。”

“女人会有的。”陆伯言笑着,“打完这一仗,我们就成英雄了。那时你就等着收情书吧。”

“打完这一仗,老子他妈的就成烈士了,那时就等着收纸钱吧。”张翼德明显想像的是另一副场景。

“行,你要是壮烈了。我让我的女人们每人写十封情书烧给你。”钟士季是不炫耀会死星人。

“我说你就不能让她们现在就写?”

“当然不行,还活着能回信的我不放心。”

“全体注意,三十分钟将与我朝远洋运输船康庄号并入同一轨道,进行跟随护送行动。此次护送将持续三十二天。”广播中的电子女声毫无感情的宣布着。

舱室里胖老头打了个呵欠:“看你们一个个都跟上刑场似的哭丧着脸,不就是一群海盗么。又不知人家在哪,只有等着人家来找咱们。所以啊,怕也没用,还是老实睡觉吧。”他往床上就倒。

“睡个屁,一级战备。衣服都不能脱。海盗我倒不怕,可是战备期间酒也不准喝了,这才要命。我看海盗还是快点来吧,要是两个月不见人影,咱这帮酒鬼非憋跳海了不可。”光头佬坐立不安,四处找烟屁股。

“你够幸福了,有些外层舱连烟火都禁了,一个火星不准有,烟也抽不上。你看吧,没三天他们就会跳海。”瘦高个采用精神安慰法。

“这海盗打不着,我们都要给逼成海盗了。你说我们护得哪门子鬼航啊,干脆把货船上东西分了大家也入了海盗帮吃香的喝辣的去。”刺青男骂骂咧咧。

“少胡说啊。现在不比以前了,军纪可严,你这叫动摇军心,打仗时最先收拾的就是你们这号人。”

“行行,我不说了。不过你们说咱们护航的货轮上都运了些啥呢?别瞪我,我就想像一下,想像一下不犯法吧。”

“要我说啊,最好运得全是大美女加红烧肉,要不就全是进口的洋烟洋酒,哇,那可一个美。”

“美个屁啊!真要那样,看得着吃不着,咱们还不活活馋死。我宁愿运得全是燃油矿渣,也死了心了。”

另一个舱门里,张翼德也在和张隽乂嘀咕。

“这库里的烟酒可就见底了,我们在海上还不知要呆多久呢。没有召回命令,我们可能就得五年十年的这么在海上漂着了,得想办法再弄点来啊。”

“你不会又想去抢走私船吧?”张隽乂小心翼翼的吸着手中的烟,他也只有三包存货了,“别人都是怕海盗抢,你倒好,想去抢海盗。”

“几个小海盗,抢它不得?”张翼德一瞪眼,“全是不义之财,运到东方去榨咱们的银子的,我们这叫主持国际经济新秩序。”

“现在不比以前了。”张隽乂美美深吸一口烟,然后赶紧把烟掐了,留一半给后半夜,“以前咱们反正烂命一条,人渣一堆,可以胡来一气。现在咱们是正经护航舰队,打着大汉的龙旗。穷的去抢别人海盗?这还不让友邦们看了笑话?”

“操,你张隽乂也有怕的时候?你少装蒜。我就问你,你跟不跟着我干吧。不去可以,我给兄弟们弄回烟酒来,你小子他妈的连闻也别想闻。”

张隽乂一笑,站起身来拿过张翼德的酒瓶:“干,当然干!谁叫咱没酒活不了呢。”

“好!不过先说好,咱全队谁也不能走漏风声让臭棋陆知道。反正咱们每天都要例行出舱护航并训练,到时候咱们直接飞走他也追不上,等咱们带着烟酒回来,我就不信陆伯言这小子能把我毙喽。”

“这可真没准。他急起来绝对六亲不认。我劝你别说这事是你的主意,直接推给我就得。”

“滚,我张翼德是那号人吗?”

护航到了第七天,茫茫星空中也再没有看见别的船。那关于海盗收了钱要弄沉精卫号的传言,也似乎不那么值得相信了。大家不免都松懈了下来。精神一放松,更是思念烟酒。各舱叫骂连天,督察队抓的因为抢烟头而打架的人关了一机库,私下高价倒烟酒的状况更是泛滥起来。钟士季虎了脸亲自带人抓,也还是禁不住。

这时,有一艘不明国籍货船在附近航道出现的消息传到了张翼德这里。

“就是它了!”张翼德兴奋的搓手,“真是了解咱们的需要,这就送货上门了。”

“咱们还不知上面装了些什么呢。再说了,万一是正经商船呢。”

“屁!什么正经商船会不挂国旗不加入海航频道埋头偷偷赶路,必是走私船无疑。那么大一艘船,总有些舱是装了烟酒的,你放心吧。”

张隽乂皱眉:“我总觉得有点玄啊。这里是海盗猖獗区,这么大的走私船,只怕会有护航的,但是周围又没有别的船。”

“你傻啊。谁走私还敢招摇过市的用军舰护航?最多是船改装一下装甲,配了几门小炮,还能怎么着。放心吧咱们是连航母编队都打沉过的,还能怕了这些小海盗?”

“当初那不是演习么,大家也不用怕死冲过去乱炸就行。说实在的,咱们手下的兵都没打过真仗……”

“那就更要打一打!”张翼德喊,“打过一次就会了。这次咱们就算是为了练兵,也非去不可。”

张隽乂苦笑:“知道啦。你打定主意的事,谁还劝得了。反正咱兄弟们去搏这一次了。”

第二天十时,张翼德的航空兵大队中的十五个小队按时出舱演练,张翼德昨晚特地调了轮值表,出舱的全安排了自己直属的飞行员。每个小队为二十架战机,这三百架战机虽然全是改装货,老旧还制式不一,但飞在天上的时候,还是颇有气势。

他们掠过护航的货船时,货船照例以灯语致敬。其实有真空中微子通迅技术早不用灯语了,但这是海上的传统。看着那巨大船只上几排灯为自己跳动闪耀着,飞行员们心中都很是有满足感。

伴着货船飞了几十分钟。张翼德下令:“全体拉升到指定座标,开始日常演练。”全队离开货船和精卫号,飞向太空深处。在距母舰五千公里处开始装模作样演练着空中格斗,渐渐越飞越远。这时侦察机的报告传来:“演习目标位置确认,没有发现异常。”

“好!”张翼德下令,“开始第五号演习科目!”

这口令一下,三百架战机呼的一下,加了全速直向远方星空冲去,转眼没影了。

舰上指挥室参谋的喊声传来:“演练编队,你们离开战舰过远了……你们去哪?”

张翼德暗笑着:“我编队正在执行大迂回演练,一切正常,不用担心。”

参谋半信半疑:“这科目是临时修改的?”突然话筒被陆伯言抢了过来:“姓张的!立刻给我回来,不准去动那艘船!”

张翼德大笑:“我果然一挪屁股你就猜到我想去哪啊!对不起啦,我这也是奉命打击海盗。哪有见了走私船不抓的道理。臭棋陆,你就等着我给你带好酒回来吧!”

“敌船情况不明,很可能是诱饵!”陆伯言急了,“真没想到你做事这么混!”

“诱饵又如何?当老张是吃素的?海盗真敢玩埋伏,正好打他个痛快!你带着战舰随后赶到就行了。”张翼德啪的关闭了通讯。

母舰中,陆伯言摔掉无声的通讯器,大喊:“全船进入战斗状态!所有战机编队全部给我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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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对攻[ top ]

[更新时间] 2009-03-02 17:21:24 [字数] 2903

走私船就在三点二光秒外的邻近航道上,对于星空战机来说,这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转眼目标进入攻击范围。

“要喊话吗?”先锋小队询问,“喊什么呢?停船接受检查?”

“喊个屁!”张翼德骂,“直接给我打!但不要投弹给弄沉了。用机炮让它知道厉害就行!”

先锋三个小队哗一下围上了敌舰,光束火网一通交织,这船立刻就满是窟隆,破洞中火光闪闪,气体带着碎片喷出来。

“行啦!给我停!”张翼德怕把好酒给打坏了,“现在喊话,让他们停船接受检查。”

那船顺从的停下了——敢不停下么,估计船里的海盗们也在大骂:“简直就是海盗!”

没遇到任何抵抗。张隽乂问:“登船么?”

张翼德有点犹豫。张隽乂看出他的心思,登船是个危险活儿,弄不好就要出事。“让我去吧!”他向自己属下命令:“靠过去。”

舱门顺从的打开了,没有战机对接口。飞行员们只能穿太空服离机登船,张隽乂看着那黑乎乎的船内,心一横:“走,进去。”

他们进入了隔离舱。外舱门在他们身后慢慢的关上。张隽乂知道,一旦和外界隔绝,他们就已置于险境。但此时,也只有赌走私船不敢在数百战机的围绕下向他们开火了。

一声沉闷的响,内舱门缓缓打开。“所有人靠边上!”张隽乂喊,“蹲下身,随时准备开火!”

但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架着重机枪的海盗,而是几个穿着杂式旧衣的水手,个个头发蓬乱,目光诡异。

张隽乂带着十九名队员顺着通道慢慢向里走,一路都没有看到武装人员。他们来到货舱前。舱门打开时,突然间所有队员都哇的惊呼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看见什么了!”张翼德在频道中着急的问。

“整整一船……”张隽乂的声音很古怪。

“一船什么啊?”张翼德都要急疯了。

“一船香烟啊!”张隽乂欢呼起来。

“哇哦!”频道中的所有飞行员都欢呼起来。

“太棒了!和恢复母舰联系,让他们来搬。”张翼德大笑。

张隽乂走下铁梯,来到那如山的巨型货箱前。箱上都贴着某著名香烟的标签,明显是走私品。

张隽乂一挥手,命令那领路的走私船员上前开货柜。

那船员看了看他,说了一句外国话。

芯片很快将那话译出来:“不要开箱。我们给你们钱。货留给我们。”

张隽乂冷笑,心想真当老子是土匪了。我们要钱有屁用?就是要收缴你们的私货。一挥枪:“打开!”

那船员脸色变了,好一会,才上去开箱。

大货柜里面是摞成山的烟箱。士兵们眼都绿了,冲上去拖出一箱拆了,哗啦啦烟盒撒了一地。人们摘下头盔就往太空服里塞。

张隽乂一直没摘头盔,警惕扫视四周,但是没有发现异样。只有几个水手远远的站着观望。他一想,要是真有埋伏,那肯定是一个死,怕也没用。看见有人已经手抖索着开